第3章
王默把罗丽藏进书包最里层的暗袋，手指碰到娃娃冰凉的小脸时抖了一下。晨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她手背上，那个玫瑰纹身已经褪成淡粉色。校门口值周生正在检查红领巾，她低头快步溜进人群，后颈的汗毛突然竖起来——有人在盯着她。
"王默！"陈思思从后面追上来，马尾辫一甩一甩的，"你头发怎么这么乱？"她伸手要帮王默整理，王默却像触电似的躲开了。
"没、没事。"王默把书包转到胸前抱着，指甲掐进布料里。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关于罗丽的事，契约书最后一页的警告还历历在目："泄密者将失去所有记忆"。
陈思思歪头看她："你脸色好差。"突然压低声音，"是不是又遇见那群人了？"她意有所指地瞟向操场角落，几个高年级女生正围着什么人说笑，铁皮垃圾桶被踢得哐当响。
王默摇摇头，余光却瞥见教学楼拐角闪过一抹黑色。那个穿雨衣的人？她心跳漏了半拍，再定睛看去时只有被风吹起的横幅在晃动。
上课铃救了她的场。数学老师抱着试卷进来时，王默正把橡皮擦掰成两半——刚才路过走廊消防栓，镜面反射里有个戴兜帽的影子跟了她三层楼。
"王默！"粉笔头砸在课桌上，"上来做例题。"
黑板上的函数图像在王默眼里扭曲成锁链的形状。她捏着粉笔的手直冒冷汗，突然听见极轻的"咔嚓"声。讲台抽屉开了条缝，有双发红的眼睛正从里面往外看。
"啊！"粉笔断在黑板槽里。全班哄笑中，王默死死按住抽屉。那里面分明是空的，但刚才指甲刮过木板的触感真实得可怕。
"站着听课！"老师瞪了她一眼。王默靠墙站着，感觉校服后背湿了一大片。窗户玻璃映出她苍白的脸，而更可怕的是——她肩头多了个模糊的黑手印。
课间操时王默借口肚子疼躲进厕所。锁上隔间门后她颤抖着掏出罗丽，娃娃背后的裂缝似乎又扩大了。"醒醒..."她用气音呼唤，指腹蹭到裂缝里渗出的金粉，突然被烫得一哆嗦。那些金粉在空气中凝成一行小字："正午天台"。
教学楼天台的门锁早就坏了。王默推开门时，热浪裹着铁锈味扑面而来。烈日下有个男生背对她站着，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来，手里转着个发光的东西。
"舒言？"王默认出了学霸的侧影。男生转身时，她看清他手里是早上在公园见过的发光陀螺——此刻正悬浮在他掌心上方旋转。
"你果然来了。"舒言推推眼镜，镜片反光遮住了眼神，"从罗丽昏迷到现在，已经过了四小时十七分钟。"
王默倒退两步撞上铁丝网。他怎么知道罗丽的名字？书包突然剧烈震动，拉链自己滑开，昏迷的罗丽飘到半空，被某种力量牵引着飞向舒言。
"还给我！"王默扑上去抢。舒言侧身避开时，她看见他耳后有块皮肤正在龟裂，露出底下沥青般的黑色物质。
假货！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王默的手背纹身突然发烫。舒言的脸像蜡一样融化，露出雨衣兜帽下那张没有五官的脸。"曼多拉女王向你问好。"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铁链从它袖口窜出缠住王默的脚踝。
王默拼命去抓飘远的罗丽，指尖刚碰到娃娃的裙摆，天台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黑色裂缝。有东西在裂缝下蠕动，发出湿哒哒的吞咽声。铁链拖着她往裂缝边缘滑去，校服袖子磨在地面上很快见了血。
"想着快乐的事！"罗丽的声音突然在她脑子里炸响。王默死死抓住裂缝边缘，闭眼想起上周妈妈熬夜给她补的破洞牛仔裤。温暖刚涌上心头，缠在脚踝的铁链就发出"滋"的灼烧声。
假舒言发出非人的尖啸。王默趁机滚向罗丽，却在抓住娃娃的瞬间被黑影扑倒。腥臭的呼吸喷在她脸上，那东西正在她上方扭曲变形，渐渐显出曼多拉女王模糊的轮廓——尖下巴，血红嘴唇，眼角有蜘蛛网状的黑色裂纹。
"找到你了，小老鼠。"冰凉的手指掐住王默下巴，"把契约书交出来，我就让你妈妈平安下班。"
妈妈！王默瞳孔骤缩。曼多拉的手指突然用力，剧痛中她看见无数画面闪过：妈妈倒在车间流水线旁，黑影正从机器缝隙里爬出来...
"不要——！"王默手背的玫瑰纹身爆发出刺目强光。曼多拉的幻象在光芒中碎裂，天台恢复平静，只有她一个人跪在滚烫的水泥地上大喘气。罗丽躺在她掌心，裂缝里漏出的金粉在阳光下像细小的流星。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王默抹了把脸，摸到满手血——曼多拉掐过的地方留下五道黑色指痕，正在缓慢渗出血珠。她哆嗦着把罗丽藏回书包，转身时看见天台门后有什么东西反光。
半张烧焦的契约书残页钉在铁门上，边缘还在冒烟。王默刚扯下来，纸页就化作金光钻进她手背的纹身。剧痛中她听见罗丽微弱的声音："第三片...学校体育馆..."
走廊上传来脚步声。王默把流血的下巴藏进衣领，低头快步走向楼梯间。经过消防栓时，镜面映出她背后飘着的淡淡黑雾——像条尾巴，又像条随时会勒紧的绞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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