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雨滴顺着王默的刘海滴在作业本上，把那个红色零蛋晕染成一片血渍般的痕迹。她跪在积水里，怀里紧抱着突然出现的粉裙娃娃，校服衬衫湿透了贴在背上。
"有人要来了。"罗丽的声音像风铃在她耳边轻响。
金属碰撞声越来越近，王默抬头看见巷口站着个穿黑雨衣的人，帽檐压得极低，手里拖着条锈迹斑斑的铁链。铁链拖过青石板的声音让她后颈发麻，像有蚂蚁在爬。
"别看他的眼睛！"罗丽突然钻进她领口，冰凉的小手贴在她锁骨上。王默打了个激灵，铁链声却戛然而止。再抬头时巷口空荡荡的，只有雨水在石板上溅起的水花。
王默喘着粗气爬起来，课本也顾不上捡了，抱着娃娃就往家跑。拐过三个路口后，她躲在电线杆后面回头看——雨幕中似乎有黑影一闪而过，路灯"滋啦"一声全灭了。
"那是什么？"她声音发颤，感觉罗丽在她衣服里轻轻发抖。
"暗影守卫。"娃娃的声音闷闷的，"曼多拉女王的爪牙。"
到家时王默已经喘不上气。她轻手轻脚溜进卫生间，把湿透的校服泡进盆里。镜子上蒙着水汽，她刚想擦，突然僵住了——镜中的罗丽正在对她眨眼。
"啊！"王默撞上身后的洗衣机。娃娃从她口袋里飘出来，裙摆无风自动："别怕，这是契约生效的表现。"
王默盯着镜子里会动的倒影，突然伸手掐了自己一把。疼得倒抽冷气时，罗丽"噗嗤"笑出声："不是做梦哦。"
"你到底...是什么？"王默的声音比蚊子还小。
罗丽转了个圈，卧室台灯突然自己亮了："我是守护平衡的仙子。"她停在王默鼻尖前，"而你是被选中的孩子。"
窗外树影剧烈摇晃，明明没有风。王默把罗丽护在掌心，发现她后背的蕾丝裂痕里，隐约露出焦黑的纸页边缘。
"这是什么？"她轻轻碰了碰。
罗丽的表情突然变得凝重："上次大战留下的...别碰！"
但王默已经捻住了那片纸角。刹那间无数画面涌入脑海：燃烧的城堡、坠落的翅膀、撕心裂肺的尖叫。最清晰的是个女人尖利的笑声："契约书毁掉的话，你们就完了！"
"王默？王默！"罗丽拍打她的脸颊，"快松手！"
王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那些是..."
"过去的事。"罗丽拽出那张残页，上面的焦痕正在诡异地蔓延，"曼多拉女王正在找新的契约者，我们必须..."
梳妆镜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王默抬头，在破碎的镜面里看见窗外有双血红的眼睛一闪而过。
罗丽猛地拽住她一缕头发："快念咒语！跟着我读！"
王默嘴唇发抖，听着娃娃快速念出一串古怪的音节。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时，她手背上的玫瑰纹身突然发烫，粉色的光从指缝里溢出来。
镜子的裂缝中渗出黑雾，有个沙哑的声音在笑："找到你们了..."
"叶罗丽魔法！"罗丽突然跳到王默头顶，小手按在她额头上，"心灵之光！"
强光爆发的那一刻，王默感觉有东西从自己身体里被抽出来。等视力恢复时，她看见个半透明的粉色屏障罩在周围，黑雾撞在上面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这...这是我的力量？"王默看着自己发光的指尖。
罗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每次使用魔法都会消耗契约书的力量。"她指了指自己后背的裂缝，"等这些裂痕扩大到..."
话没说完，屏障突然剧烈震动。王默转头看见卫生间的瓷砖缝里钻出无数藤蔓般的黑影，像活物一样朝她们蠕动。
"去阳台！"罗丽拽着她耳朵喊。
王默撞开阳台门的瞬间，黑影已经缠上她脚踝。冰凉的触感顺着小腿往上爬，她拼命去扯，那些东西却像沥青一样粘手。
"想着你最快乐的事！"罗丽在她耳边尖叫，"快！"
王默闭眼想起上周美术课，老师举着她的画说"色彩很有生命力"。温暖的感觉刚涌上心头，脚上的黑影突然发出惨叫，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去。
"就是这样！"罗丽眼睛亮起来，"正能量是它们的克星！"
黑影在阳台边缘徘徊，王默喘着气问："现在怎么办？"
"飞。"
"啊？"
没等王默反应过来，罗丽已经抓住她衣领纵身一跃。失重感袭来时王默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她居然飘在了五楼高空！
"别往下看！"罗丽的声音被风吹得断断续续，"集中精神想象自己是片羽毛！"
王默死死闭着眼，感觉冷风像刀片刮着脸。飘过两栋楼后，她听见罗丽"咦"了一声。
"契约书在指引我们..."娃娃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那边！"
王默眯着眼看去，远处废弃公园的喷泉池正泛着微弱的粉光。下落时她没控制好平衡，两人"扑通"栽进干涸的池底。
"呸呸呸！"王默吐着嘴里的落叶，突然僵住了。池底中央躺着个巴掌大的水晶匣子，正在她手边莹莹发光。
罗丽扑到匣子前，小手颤抖着抚过表面刻的玫瑰花纹："最后一片契约书残页...果然在这里。"
匣子"咔嗒"自动打开，里面飘出张烧焦的纸片。王默还没看清，纸片就自动飞向罗丽，贴在她后背的裂缝上。金光闪过，裂缝愈合了大半。
"现在能告诉我到底怎么回事了吗？"王默揉着摔疼的膝盖。
罗丽正要开口，公园的路灯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有铁链拖地的声音由远及近，比之前在巷子里听到的更密集，像有几十个人在同时拖动锁链。
"来不及了！"罗丽抓住王默的手指按在契约书上，"以叶罗丽仙子之名——"
契约书突然剧烈震动，王默感觉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椎。剧痛中她恍惚看见无数记忆碎片：穿蓬蓬裙的小女孩在花园奔跑、戴王冠的女人举起法杖、漫天飞舞的契约书像雪片般燃烧...
"王默！看着我！"罗丽拍打她的脸，"契约升级需要你的意志力！"
铁链声已经近在咫尺。王默咬破嘴唇集中精神，突然感觉契约书变得滚烫。强光中她看见自己的校服变成了粉色战甲，手中多了支顶端是玫瑰的法杖。
"成功了！"罗丽欢呼着化作流光融入法杖，"现在念咒语！"
第一个黑影扑来时，王默本能地挥动法杖："叶罗丽魔法！"
粉色光刃横扫而过，黑影发出玻璃碎裂般的脆响。更多的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王默不断挥舞法杖，感觉自己像在跳一支怪异的舞蹈。有道光刃擦过她的脸颊，火辣辣的疼。
"小心左边！"罗丽在意识里提醒。
王默转身太急，被铁链绊倒在地。冰冷的锁链立刻缠上她的脖子，窒息感让她眼前发黑。绝望中她突然想起美术老师的话，用尽最后的力气举起法杖："美...美好的心灵..."
法杖顶端的玫瑰突然盛放，强光如浪潮般扩散。所有黑影在光芒中扭曲消散，铁链也"咣当"掉在地上。
王默瘫软在地，听见远处传来公鸡打鸣的声音。天边泛起鱼肚白，罗丽从法杖里飘出来，小脸煞白："天亮了，它们暂时不会..."
话没说完，娃娃突然从空中坠落。王默慌忙接住她，发现罗丽后背刚愈合的裂缝又裂开了些，有金粉般的物质正缓缓流失。
"怎么回事？"王默声音发抖。
罗丽虚弱地笑了笑："每次使用高阶魔法都会...消耗契约书的生命力..."她的小手突然抓住王默的食指，"答应我...别让曼多拉女王得到完整的..."
公园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王默抱紧罗丽缩进喷泉阴影里，看见三个穿校服的身影正在晨雾中张望。其中高个子的男生手里拿着个发光的陀螺，皱眉环顾四周。
"叶罗丽战士..."罗丽气若游丝，"他们也是...但是出声...现在不能..."
王默感觉怀里的娃娃越来越轻，像要融化在晨光里。她咬紧嘴唇不敢动，看着那三人逐渐走远。当最后一丝雾气散去时，罗丽已经完全闭上了眼睛。
"不要！"王默摇晃着她，"醒醒！告诉我怎么帮你！"
娃娃的睫毛颤了颤，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呢喃："找齐...所有残页...在满月之前..."
王默的眼泪砸在契约书上，晕开了几行小字。她突然注意到最后一行在发光："当契约者真心落泪时..."
没等她看完，契约书突然自动合拢。罗丽的身体停止了透明化，但依然昏迷不醒。王默把她小心翼翼藏进书包夹层，抬头时看见朝阳已经把喷泉池染成血色。
学校方向传来早自习的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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