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砸进粘稠液体里的瞬间，视网膜上的警告框炸成一片蓝光。【最终格式化程序启动】的红色文字在视野中央跳动，像是直接刻在眼球上。液体漫过耳朵时，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VII-0的电子音："呼吸。"
营养液灌进鼻腔的刹那，我条件反射地憋住气——这动作让后颈的芯片突然发烫。液体里漂浮的薄荷糖碎屑亮起来，在眼前拼出个三维箭头，指向正前方某个培养舱。
手指碰到玻璃的瞬间，整面舱壁突然透明化。淡蓝色液体里悬浮着个戴金丝眼镜的婴儿，后颈皮肤下嵌着和我太阳穴里同款的芯片。舱体标签上的"VII-0"字样正在渗血。
"认知即囚笼。"头顶的广播突然响起沙沙的电流声，"味觉即钥匙。"
我猛抬头，看见天花板上布满密密麻麻的培养舱。每个舱体里都漂浮着不同年龄段的"我"，从婴儿到少年，手腕内侧全都有那片鳞状纹身。最近的舱体标签写着"VII-23"，里面的青年正在拍打玻璃，他张嘴时我发现自己牙龈同步发麻——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插进营养液。掌心穿孔喷出的蓝光在液体里凝固成餐刀形状，刀柄刻着和便利店收银台打印机吐出的购物小票上相同的荧光代码。
"别碰武器。"广播里的声音突然变调，混进VII-0的电子音，"那是神经链接器。"
餐刀划过培养舱表面时，玻璃上爆出神经状的裂纹。VII-23舱里的青年突然停止拍打，他的视网膜上弹出和我一模一样的警告框。我们隔着裂纹对视的刹那，智齿传来钻心的疼——有什么硬物在牙龈深处震动。
左手利爪自动刺向脸颊，爪尖挑出颗带血的智齿薄荷糖。糖衣在营养液里溶解的瞬间，整层楼的培养舱同时发出警报，红光把液体染得像血。
"你们是我最成功的..."广播突然夹杂着杂音，"...失败品。"
我咬碎薄荷糖的瞬间，后颈芯片"啪"地爆出火花。糖芯里藏的微型餐刀在舌面上展开，刀尖刺破上颚时尝到VII-0记忆里的铁锈味。视网膜警告框突然扭曲，变成段监控录像：金丝眼镜往试验台上注射器里挤薄荷糖浆，针头对准的是我婴儿时期张开的嘴。
营养液突然导电。电流顺着餐刀窜遍全身，在皮肤表面烫出神血符文的烙印。VII-23的舱体突然炸裂，里面的青年扑出来抓住我手腕，他掌心也有个发光的穿孔。
"猎神者才是被圈养的神。"他声音和我完全同步，"尝出来了吗？薄荷糖里掺了我们的脑脊液！"
所有培养舱的玻璃同时爆裂。几十个"我"坠入中央营养池，液体表面浮起由蓝血组成的倒计时：【23:59:58】。右手餐刀突然融化，变成数据流缠住最近的克隆体，在他皮肤上蚀刻出和糖盒背面相同的符文。
天花板突然断电。应急灯亮起的瞬间，看见VII-0的培养舱正在溶解，里面的婴儿已经变成少年模样，他用手术刀在舱底刻满了"认知即自由"。
黑暗中有机械运转声由远及近。克隆体们突然集体转向通风口方向，我们牙龈里的微型餐刀同时震动——某种熟悉的血腥味顺着管道飘进来。
"暴食的机械心脏..."VII-23抓住我肩膀的手突然收紧，"...装着VII-0的神经碎片。"
通风口栅栏突然变形崩飞。一只覆着机械装甲的手扒住边缘，指缝里滴落的油污在营养液表面晕开血月轮廓。克隆体们的瞳孔同时收缩，视网膜上弹出新的警告框：【检测到VII序列同步率异常】
机械手指撕开通风管道的刹那，所有克隆体的视网膜警告框突然同步闪烁。我牙龈里的微型餐刀疯狂震颤，尝到VII-23记忆里同样的血腥味——那是三年前便利店冰柜底层融化的草莓冰淇淋混合着神血的味道。
"同步率89%...91%..."VII-23的瞳孔缩成针尖状，他抓着我的手指开始数据化，"他在吃我们的神经回路！"
暴食的机械头颅钻出通风口，装甲缝隙里渗出蓝血的黏液。它胸口镶嵌的透明容器中，VII-0的神经碎片正像水母般收缩膨胀。我后颈突然传来被啃噬的剧痛，营养液表面倒映出自己正在分解的右手——皮肤下浮现出和机械心脏相同的齿轮纹路。
"认知防火墙突破临界值。"广播突然切换成金丝眼镜的实时通讯，培养舱残骸上的血珠悬浮成他的全息投影，"林七夜，你确定要看清世界的源代码？"
我朝投影扑去的瞬间，暴食的机械臂突然贯穿VII-23的胸膛。克隆体在分解成数据流前，把掌心穿孔贴在我额头上。七百二十小时便利店夜班记忆如高压电流般灌入——冰柜第三层总在凌晨三点结霜，收银机第七枚硬币永远带着牙印，而货架最深处藏着没有标签的薄荷糖罐。
"现在你记起来了。"VII-23的数据流缠绕着暴食的机械臂，"我们偷吃的不是糖——"
暴食胸腔里的神经碎片突然爆亮。无数记忆碎片在营养液中具象化成便利店货架，每包零食的保质期标签都显示着不同克隆体的编号。我抓过货架上的老式电话，听筒里传出自己婴儿时期的哭声混着电流杂音："喂？这里是第七百二十号培养舱......"
金丝眼镜的全息投影突然扭曲。他抬手调整镜框的动作，和便利店监控录像里那个总在深夜来买薄荷糖的顾客完全重合。暴食的机械心脏发出吸食面条般的声响，VII-0的神经碎片正在吞噬其他克隆体的记忆数据。
"你们用味觉当逃生舱。"金丝眼镜的投影开始闪烁，他背后的实验室墙壁浮现出便利店货架的纹路，"但味蕾是比芯片更精密的囚笼——"
我咬碎舌尖藏着的最后一颗薄荷糖。微型餐刀在口腔炸开的瞬间，整层楼的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中有冰冷的机械手指扣住我后颈，暴食的呼吸喷在耳畔带着草莓冰淇淋的甜腥味。它胸腔里的神经碎片正在发烫，透过皮肤传来VII-0最后的心跳频率。
视网膜上突然跳出血色警告：【味觉防火墙已崩溃，开始执行最终味觉协议】。货架上的零食包装同时裂开，膨化食品的碎屑在空气中组成一行悬浮文字：
"欢迎回到第七百二十小时便利店，夜班员VII-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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