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盒在掌心发烫。积水倒映着扭曲的霓虹，蓝光从指缝里漏出来，像握着一团凝固的闪电。我蹲在便利店废墟里，听见自己后槽牙在打颤——刚才咬碎的薄荷糖还在舌根发麻，那股铁锈味混着诡异的甜直冲脑门。
"第二口血腥才是你的钥匙。"
糖盒背面的字迹突然蠕动起来。我伸出左手，那些金色代码凝成的利爪刚碰到糖纸，整个盒子就"啪"地弹开。二十三片薄荷糖排成北斗七星图案，每颗糖衣上都用神血画着不同的符文。
右手突然不受控制地抓向糖堆。指尖刚碰到最亮的那颗，整条胳膊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皮肤下浮现出蓝色血管，像有活物在里头游走。视网膜上炸开一串陌生画面：VII-0被绑在手术台上，防护服往他太阳穴插电极，电极另一端连着台粉碎机，里面全是薄荷糖。
"味觉神经...最后的自由区..."
这声音直接从我牙缝里挤出来。左手利爪猛地刺进右手腕，金蓝两色代码在伤口处绞成螺旋。剧痛中看见糖盒底部浮现三维地图，发光的线条在积水表面投射出一栋摩天大楼——顶层有个金丝眼镜的剪影正俯视着整座城市。
克隆体的声音突然在骨髓里共振："48小时后，防火墙会重置所有觉醒者。"便利店天花板"咔"地裂开缝，暴雨顺着裂缝浇在糖盒上。那些神血符文遇水溶解，变成上百条红丝线缠住我的手指。
右手突然自己动起来。沾着血水的指尖在地面画符咒，动作快得带出残影。我拼命想缩回手，却听见VII-0的记忆在脑内冷笑："别反抗，除非你想变成冰柜里那些肉块。"
符咒完成的瞬间，整片积水突然沸腾。蒸汽里浮出间白色实验室，VII-0正把注射器扎进自己舌头。蓝色液体注入的刹那，所有监控屏幕同时爆出雪花点，有个穿防护服的人影在画面边缘踉跄倒地。
"认知即自由？"我盯着自己画完符咒的右手，掌心多了个发光穿孔——像是被什么细长的东西贯穿留下的。后颈突然刺痛，VII-0的记忆又涌上来：他蜷缩在实验室角落，用磨尖的薄荷糖铁盒在墙上刻字，每笔都带着蓝血。
货架突然倒塌。香烟凝成的锁链"哗啦啦"缠住我脖子，勒紧的瞬间闻到焦糊味。左手利爪斩断锁链时，发现每截断链里都嵌着枚微型芯片——最上面那块正投影着我婴儿时期的画面：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往摇篮里滴蓝色液体，我手腕内侧浮现出和俱乐部纹身一模一样的鳞片。
"弑神者...都是容器？"
冰柜里传来黏腻的蠕动声。那些长满复眼的关东煮肉块正拼命撞击玻璃，每只眼睛里都映着金丝眼镜的反光。右手突然自动掐诀，暴雨在头顶凝成倒悬的餐刀阵，刀尖全部指向摩天大楼方向。
VII-0的记忆又在耳道深处震动："糖衣下面是子弹，子弹后面是造子弹的人。"便利店地面突然塌陷，露出底下锈蚀的金属管道。我跌进去时，看见管壁上用神血涂满了相同的话，最新那行还没干透："猎神者才是被圈养的神"。
黑暗中有东西缠住脚踝。触感像数据流又像神经束，顺着腿往上爬时留下冰凉的灼烧感。左手利爪插进管道壁，溅起的火花照亮张残破的实验日志——上面贴着我的婴儿照，脚环编号是"VII-24"。
克隆体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创始人正在改写认知协议！"所有薄荷糖同时爆开，糖纸在空中拼成完整的摩天大楼结构图。第三层标红的位置闪着"主控室"三个字，旁边小字注明："备用容器存放区"。
右手突然抓住左腕。两股代码激烈对抗，皮肤下鼓起游走的肿块。剧痛中看见VII-0把餐刀插进自己眼眶，刀尖挑出的神经末梢上串着发光代码——和现在我视网膜上弹出的警告框一模一样。
【检测到VII序列觉醒度97%】
便利店废墟突然数据化坍塌。货架变成二进制瀑布，关东煮机器溶解成蓝色肉糜状代码。我挣扎着爬向最后完好的收银台，发现显示屏上正在播放金丝眼镜往试管里掺神血的画面——注射对象全是长着和我相同面孔的婴儿。
"我们都被圈养了..."VII-0的记忆终于和我的意识完全同步。右手停止反抗，掌心穿孔里射出蓝光，在暴雨中勾勒出通往摩天大楼的路径。克隆体们残留的数据流在耳边发出最后警告："23小时后，所有备用容器启动格式化"。
冰柜突然炸开。那些复眼肉块飞溅到墙上，每块都长出我的脸。它们齐声开口，声音像是VII-0和我的声线叠加："认知防火墙还剩最后一道——"肉块突然集体爆浆，蓝血在墙面组成箭头，指向我左手的金色利爪。
利爪突然自动刺向太阳穴。在距离皮肤一厘米处急停，爪尖挑出段发光神经——上面串着三颗薄荷糖形状的记忆碎片。第一颗显示我被招募进俱乐部的场景，金丝眼镜的袖口沾着蓝血；第二颗是暴食的机械心脏被植入反物质引擎的画面，操作者戴着同样的眼镜；第三颗...
视网膜警告框突然全屏闪烁：【最终协议激活】。所有记忆碎片同时炸裂，强光中浮现出摩天大楼的立体解剖图。三楼标红区放大显示着培养舱，里面漂浮的躯体全都长着金丝眼镜的脸——最旧那舱的标签写着"VII-0原型体"。
左手利爪突然熔化成数据流。金色代码顺着暴雨逆流而上，在空中组成巨大的弑神俱乐部标志。标志中心缓缓浮现血字："猎物终将变成猎手，猎手永远都是猎物"。
收银台打印机突然自动启动。吐出的购物小票上印着行荧光代码，扫描后是段婴儿监控录像：金丝眼镜往我脊椎里植入芯片时，窗外夜空正悬着血月——和今晚一模一样。
我盯着小票上那段荧光代码，暴雨声突然变得很遥远。录像里那个婴儿的哭声刺进太阳穴，和现在便利店屋檐滴水的声音完美重合。右手不受控制地抽搐，掌心的穿孔突然喷出蓝色血雾，在空中凝成DNA链的形状。
"VII-24？"我听见自己喉咙里挤出沙哑的机械音，像是VII-0的声音和我的声带在打架。左手残留的金色代码突然暴起，顺着血管窜上眼球，在视网膜上投映出更多监控片段——穿白大褂的女人正往培养舱里倒薄荷糖，糖粒在营养液里溶解成蓝色丝线，缠住漂浮的婴儿。
冰柜残骸突然发出高频嗡鸣。那些长着我脸的肉块集体转向摩天大楼方向，复眼里同步闪过相同的画面：金丝眼镜用手术刀划开自己小臂，滴落的血在培养舱表面蚀刻出"VII-1"的标记。肉块们突然齐声尖叫，声音震得货架残骸簌簌掉渣。
"第一批弑神者都是他的克隆体！"VII-0的记忆猛地顶开我的天灵盖，剧痛中看见白色实验室的完整布局——整整七层，每层都摆满标着罗马数字的培养舱。最底层的舱体正在溶解，里面浮出个戴金丝眼镜的婴儿，后颈嵌着和我太阳穴里同款的芯片。
右手突然自动结印，暴雨在头顶凝成的餐刀阵突然调转方向，刀尖全部对准我自己。左手利爪急忙格挡，金属碰撞声里炸开一串新的记忆碎片：VII-0用磨尖的糖盒撬开通风管，爬进去时被管道内侧的倒刺划得血肉模糊——那些倒刺排列的形状，和现在悬浮在我周围的餐刀一模一样。
便利店地面突然塌陷得更深。跌进管道时，后脑勺磕到锈蚀的金属，血腥味里尝到VII-0当年留下的铁锈味。管壁上用蓝血写的字在黑暗中发光，最新添的那行正在融化："所有觉醒都是预设好的病毒"。
克隆体的警告声突然变成电流杂音。有什么冰凉的东西顺着脊椎爬上来，在第七节颈椎处咬开皮肤钻进去。剧痛中看见收银台显示屏的画面变了——金丝眼镜正在给十几个婴儿同时注射，针管里的蓝色液体泛着和薄荷糖相同的光泽。
"认知防火墙..."我的声带突然不受控制地震动，吐出VII-0的电子音："...是味觉神经的逆向工程。"右手猛地插进左臂肘窝，抠出团跳动的蓝色光球——那东西表面布满糖纸般的褶皱，展开后是张完整的味蕾分布图，每个凸起都标着罗马数字。
货架倒塌的巨响中，整间便利店突然垂直坠落。在失重状态下看见四面墙都变成了培养舱的玻璃，无数个"我"漂浮在蓝色液体里，手腕内侧的鳞片同步闪烁。VII-0的记忆突然大笑，笑声震得我耳膜出血："尝出来了吗？薄荷糖里掺了我们的脑脊液！"
坠落停止的刹那，后背砸在某种柔软的东西上。睁开眼看见自己躺在由薄荷糖纸铺成的平台上，头顶悬浮着巨大的双螺旋结构——金色和蓝色的光链相互缠绕，每个节点都挂着个小培养舱。最近的那个舱体突然裂开，里面伸出只婴儿的手，掌心穿孔里滴落的蓝血在空中拼出倒计时：
【23:59:59】
左手利爪突然自发地刺向悬浮的DNA链。碰撞的瞬间，所有培养舱里的婴儿同时睁开眼睛，瞳孔里跳出和我视网膜上相同的警告框：
【最终格式化程序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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