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教室的镜面碎裂成蛛网状。
陈瑶赤脚踩在玻璃渣上，八岁的足弓被划出细小的血痕。林芮的芭蕾舞鞋遗落在把杆旁，缎面上沾着两种血迹——鞋尖是新鲜的猩红色，鞋跟处则是氧化变黑的陈旧血渍。更衣室里的挂钟停在3:15，秒针卡在父亲中弹的瞬间。
……
"蹲下！"
叶钧用警服裹住陈瑶的头。他腰间对讲机沙沙作响，法医正在汇报现场发现的注射器——针头残留物检测出氟哌啶醇，这种强效镇静剂通常用于精神病院的约束治疗。陈瑶从布料缝隙看见证物袋里的药瓶标签，患者姓名栏被指甲刮糊，但还能辨认出"林"字右下角的一点。
……
血迹呈喷射状分布在镜面。
刑侦队拍照的闪光灯中，陈瑶发现血滴排列成奇怪的图案：七颗主血珠构成北斗七星，勺柄指向更衣室储物柜。当她趁乱摸到柜门前时，锁孔里插着把熟悉的钥匙——叶钧书桌抽屉的备用钥匙，齿痕处还沾着奶粉粉末。
……
柜门打开的瞬间，陈瑶的鼻腔充满腥甜的奶香。
三支用过的催乳针剂整齐码在隔层，旁边是撕碎的《出院通知书》。她拼凑出关键信息："患者林晚......双胞胎A存活......B级监护......"纸片边缘粘着半张照片，被焚烧过的部分显示某个婴儿脚踝系着警用编号牌。
……
"瑶瑶！"
叶钧的吼声伴随着储物柜的剧烈震动。陈瑶转身时撞翻针剂盒，玻璃碎片划破她的小腿。鲜血滴在照片上，正好填补了焚烧缺失的部分——那是个戴着呼吸面罩的新生儿，胸口贴着"陈瑶-B"的标签。
……
法医突然发出惊呼。
他们在舞鞋暗层里发现了金属片——打磨过的警徽残件，边缘刻着叶钧的警号。当物证袋传到叶钧手中时，陈瑶看见他的指纹与另一组更小的指纹重叠在警徽表面，那尺寸只可能是婴儿的。
……
窗外响起救护车鸣笛。
叶钧突然抱起陈瑶冲向走廊。在警员们忙着封锁现场时，他把她塞进消防通道的阴影里。陈瑶的脊背贴着冰冷墙壁，眼前是叶钧颤抖的右手——他正用染血的指尖在她掌心写字："别相信林"。
……
陈瑶张开嘴，尝到咸涩的泪水。
那不是她的眼泪。叶钧的面颊在昏暗光线中泛着水光，下颌线紧绷到几乎要撕裂。消防通道的安全灯在他眼中投下血色倒影，恍惚间陈瑶看见两个瞳孔里各映着一个婴儿——左边是她，右边是照片里那个戴呼吸面罩的孩子。
剧场：
凌晨三点的靶场，叶钧的配枪在分解状态下泛着冷光。
他摩挲着撞针上的磨损痕迹——那是陈明殉职前最后一次保养时留下的。酒精棉擦过枪管时，窗外飘进一片焦黑的纸灰，落在弹匣卡榫处，显露出半个"703"的钢印。
右耳后的芯片突然发热。
幻听如潮水涌来：婴儿啼哭、林晚的尖叫、陈明对讲机里未说完的"照顾好......"。叶钧猛地将枪管抵住太阳穴，金属触感让他想起陈瑶六岁时划伤他脸的勋章——同样的温度，同样的铁锈味。
绷带下的烙印开始渗血。
他拆开最后一颗子弹，火药倒在陈明的遗照上。打火机点燃的瞬间，火焰中浮现出两个重叠的影子：穿警服的自己，和穿病号服的自己。
灰烬里只剩下一枚变形的弹头
叶钧把它咽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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