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档案室比陈瑶想象的更冷。
叶钧的警用大衣裹在她身上,散发着硝烟和淡淡血腥味。凌晨三点的走廊空无一人,只有安全出口的绿灯在水泥地上投下幽暗的光晕。陈瑶看着叶钧用两根别针撬开"新生儿档案室"的门锁,动作熟练得像是重复过无数遍。
……
灰尘在空气中漂浮。
5月的档案盒被人动过——边缘有新鲜的指纹,旁边散落着几根长发。叶钧的手指在标签上停顿,陈瑶看见"林晚"的名字下方,被人用红笔打了个叉,旁边潦草地写着"B-703"。
……
"找到了。"
叶钧抽出一份泛黄的档案袋。陈瑶踮起脚尖,看见封口处残留着干涸的血迹,形状像是一枚小小的指纹。档案袋被打开的瞬间,几张黑白B超照片滑落出来——影像上清晰地显示着两个胎儿轮廓。
……
"双胞胎A,5.15,3.2kg,健康。"
"双胞胎B,5.18,2.8kg,呼吸窘迫综合征。"
陈瑶的视线死死盯着第二行记录。5月18日——那是父亲殉职后的第三天。照片背面印着模糊的脚印,旁边标注着"叶钧签收"。
……
叶钧的呼吸突然变得粗重。
他的手电筒光束剧烈晃动,照亮了最底下那张被撕碎的《死亡通知书》。陈瑶蹲下身,拼凑出残缺的字句:"......双胞胎B......监护失误......遗体已移交......"
……
走廊突然传来脚步声。
叶钧猛地关掉手电筒,把陈瑶推进档案柜缝隙。黑暗中,陈瑶听见金属推车的轮子声,还有液体在玻璃瓶里晃动的轻响。从柜门的缝隙里,她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推着标本车走过,车上摆着几个福尔马林浸泡的器官标本。
……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罐。
罐子里漂浮着一个小小的婴儿手掌标本,苍白的手指蜷曲着,像是想要抓住什么。手腕处系着一块金属牌,上面的警号在微光下隐约可见——那是叶钧的编号。
……
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瑶转过头,发现叶钧的脸色惨白如纸。他的手指死死攥着那份《死亡通知书》,指节因用力而发青。档案室的窗户透进微弱的晨光,照在他颤抖的右手上——那里有一道新鲜的伤口,正缓缓渗出血珠,滴落在婴儿脚印旁边。
……
"我们回家。"
叶钧的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他抱起陈瑶时,陈瑶看见他后颈的冷汗浸透了衣领。档案室的门在他们身后无声关闭,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叶钧个人向:
03:15的闹钟准时震动时,叶钧的左手已经按在了枪柄上。
月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胸口的弹痕上切割出斑马纹。床头柜的氟西汀药瓶倒映着两张脸——他自己的,和陈明的。镜面折射中,两颗心脏的阴影在瓶身表面重叠跳动。
他习惯性摩挲无名指根部的戒痕。
那里本该戴着婚戒,现在只剩下一圈苍白的皮肤,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环形山。浴室镜面上,有人用止血凝胶写着"703"的数字,每次淋浴时都会融化又重现——不知是记忆芯片的故障,还是陈明在通过他的视网膜作画。
警服第三颗纽扣开始发烫。
那是陈瑶六岁时碰过的纽扣,此刻突然烙进皮肉,在肋骨上烫出焦糊的警徽形状。叶钧沉默地注射完今日份的蓝色药剂,镜子里他的瞳孔正在分裂——左眼倒映着停尸柜,右眼倒映着育婴室。
止痛药在舌下融化时,他尝到了弹壳的金属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