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的阳光刺痛了我的眼睛。我眨眨眼,发现自己靠在达达利亚肩上,而他的手松松地环着我的腰,防止我滑倒。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缕青烟。
"醒了?"达达利亚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追兵应该撤了。"
我直起身,脖子因为睡姿不当而酸痛。"现在怎么办?"
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回至冬宫。然后..."他瞥了我一眼,"面对女皇。"
这个词让我胃部一紧。"我会有什么...惩罚吗?"
达达利亚露出一个危险的笑容:"哦,相信我,多托雷和潘塔罗涅会争相'惩罚'你的。"他伸手拉我起来,"不过别担心,我会确保惩罚方式比较...温和。"
我们徒步穿过雪原,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达达利亚似乎对这片区域很熟悉,带着我走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小路。
"你经常逃亡吗?"我半开玩笑地问。
"训练的一部分。"他轻松地回答,"在成为执行官前,我曾在至冬边境独自生存了三个月。"
"为什么?"
他沉默了一会儿:"为了变强。"简单的几个字,却包含了无数故事。
接近中午时,我们看到了至冬宫高耸的尖顶。达达利亚停下脚步,转向我:"听着,回去后不管谁问你,坚持说你是在我的命令下去那个村子的。明白吗?"
"但这不是事实..."
"事实不重要。"他打断我,"重要的是官方说法。女皇不喜欢执行官擅自行动,更不喜欢平民干预军事行动。"
我咬了咬嘴唇:"会给你带来麻烦吗?"
他大笑起来:"麻烦?我可是愚人众第十一席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笑容中带着傲气,"而且...救了一村平民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进入至冬宫大门时,守卫们明显松了口气。维克多匆匆跑来,脸色苍白:"公子大人!女皇命令您一回来就去见她。还有...这位小姐。"他不安地看了我一眼。
达达利亚拍拍维克多的肩:"别那副表情,又不是你的错。"转向我,"走吧,去见女皇陛下。"
我的心跳加速。游戏中的至冬女皇是个神秘而威严的存在,极少露面但掌控一切。
女皇的觐见厅比我想象中简洁。高高的冰晶王座上空无一人,反而在厅侧有个铺着地图的大圆桌,几位执行官围坐其中。我一眼认出了潘塔罗涅和多托雷。
"啊,我们的逃亡者回来了。"潘塔罗涅推了推金丝眼镜,唇角勾起一抹笑,"希望雪原的夜晚没让您着凉,笑笑小姐。"
多托雷则直接站起身,赤色的瞳孔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知道为了找你们出动了多少人吗?"他逼近一步,"我的研究因为你耽搁了一整天!"
达达利亚挡在我前面:"冷静点,博士。她是我的责任。"
"够了。"一个清冷的女声从侧门传来。所有人立刻肃立。
至冬女皇步入大厅,银白长发如瀑布般垂落,冰蓝色的眼眸仿佛能看透人心。她比游戏中的形象更加...人性化,没有那么高高在上,但威严丝毫不减。
"解释一下,达达利亚。"她走到圆桌前,目光扫过我们。
达达利亚行了一礼:"陛下,我收到情报说雪松村有反抗组织活动,便亲自前去调查。考虑到情报来源敏感,没有通知其他部门。"他面不改色地说着谎,"笑笑小姐作为异世界来客,对提瓦特地理不熟,我带她同行作为...文化参考。"
女皇看向我:"是这样吗?"
我紧张得手心冒汗:"是、是的,陛下。"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有趣。"女皇的手指轻敲桌面,"因为我的情报显示,是这位'笑笑小姐'偷听了愚人众的行动计划,连夜跑去警告村民。"
我的心沉到谷底。她什么都知道。
达达利亚刚要开口,女皇抬手制止:"不用辩解。实际上..."她突然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微笑,"我很欣赏这种...人道主义精神。"
全场寂静。连多托雷都瞪大了眼睛。
"当然,擅自行动必须受到惩戒。"女皇继续道,"达达利亚,扣除你三个月的津贴。至于笑笑小姐..."她思考片刻,"鉴于她的特殊身份,我决定实行三方监管制度。"
"三方监管?"我小声问。
潘塔罗涅优雅地解释:"意思是由三位执行官共同负责您的...监护。博士负责研究您的异世界特性,公子负责您的安全,而我..."他微笑,"负责提供合适的住所和日常所需。"
多托雷不满地皱眉:"陛下,为了研究效率,应该将她安置在我的实验室..."
"否决。"女皇干脆地说,"上次你派人夜间绑架的事我还没追究。"她看向达达利亚,"你有异议吗?"
达达利亚摇头:"很公平的安排,陛下。"
"那就这么定了。"女皇站起身,"潘塔罗涅,今天就把她安置到你的宅邸。其他人,解散。"
执行官们行礼告退。女皇在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提瓦特比你想象的要复杂,异世界的访客。希望你能找到自己的位置。"
离开觐见厅后,多托雷立刻把我拉到一边:"明天早上九点,我的实验室。不要迟到。"说完便大步离去。
达达利亚翻了个白眼:"别理他。我会陪你去的。"
潘塔罗涅优雅地清了清嗓子:"如果二位谈完了,我的马车正在等候。笑笑小姐,您的行李已经从至冬宫客房取来了。"
"我有什么行李?"我困惑地问。
"一些基本生活用品和几套新衣服。"他微笑,"总不能一直穿借来的衣服。"
潘塔罗涅的宅邸位于至冬城最高级的住宅区,是一座融合了至冬与璃月风格的宏伟建筑。黑色大理石外墙,金色屋顶,庭院里甚至有个小温泉。
"这是我的私人住所,"他带我穿过雕花大门,"除了仆人,很少有客人能进来。"
内部装潢极尽奢华但又不失品味。璃月的丝绸屏风,纳塔的兽皮地毯,蒙德的琉璃吊灯...七国的珍宝在这里和谐共存。
"您将住在东翼的客房。"潘塔罗涅领我上楼,"那里采光好,视野也不错。"
房间比至冬宫的还要豪华。四柱床上铺着丝绸被褥,书桌上摆放着精致的文具,甚至还有一个小阳台可以俯瞰庭院。
"这...太奢侈了。"我摸着绣有金线的窗帘,不知所措。
潘塔罗涅靠在门框上:"习惯就好。晚餐七点开始,有需要就拉这个铃铛。"他指了指床边的小银铃,"顺便,您手上的追踪器已经升级了。"他指了指我的手环,现在镶嵌了一颗小小的宝石,"可以防止再次...走失。"
等潘塔罗涅离开后,我扑到柔软的大床上,长舒一口气。短短两天经历了太多——雪夜逃亡、山洞避难、女皇召见...现在又住进了"富人"的豪宅。
晚餐在一间温馨的小餐厅进行,只有我和潘塔罗涅两人。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璃月菜肴,还有一瓶据说价值连城的蒲公英酒。
"不必拘束。"潘塔罗涅举杯,"为我们的...特殊缘分干杯。"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酒,醇厚的口感让我眼前一亮:"真好喝!"
他轻笑:"蒙德佳酿,存放了五十年。"放下酒杯,突然话锋一转,"关于那天你提到的事..."
我僵住了。他指的是他童年偷面包的事。
"不必紧张。"他优雅地切着盘中的鱼肉,"我只是好奇,在你的世界,我的...过去是公开信息吗?"
"不是全部。"我谨慎地回答,"只有一些片段。比如你来自璃月贫民窟,白手起家成为富豪...之类的。"
"有趣。"他的金丝眼镜反射着烛光,让人看不清眼神,"那么,你也知道我为什么加入愚人众?"
我摇摇头:"游戏...呃,我们的资料里没有详细说明。"
"为了力量。"他轻声说,"金钱是力量的一种,但并非全部。"突然换了话题,"尝尝这个金丝虾球,厨师的拿手菜。"
晚餐在相对轻松的氛围中结束。潘塔罗涅是个出色的谈话者,知识渊博又不显得卖弄。他给我讲至冬国的历史,璃月的商业趣闻,甚至一些无关紧要的执行官八卦。
回到房间后,我辗转难眠。午夜时分,我悄悄起床,想去阳台上透透气。经过走廊时,发现书房还亮着灯。
出于好奇,我蹑手蹑脚地靠近。门虚掩着,潘塔罗涅坐在堆满文件的桌前,眼镜摘下放在一旁,手指揉着太阳穴。桌上摊开的是至冬国的财政报表,旁边还有几封带有女皇印章的信函。
这一刻的他与晚餐时那个优雅从容的"富人"判若两人——眉头紧锁,嘴角下垂,疲惫而...孤独。
我正准备悄悄离开,地板突然发出吱呀一声。潘塔罗涅猛地抬头:"谁?"
"是我...抱歉打扰了。"我尴尬地推开门,"我睡不着,看到灯还亮着..."
他的表情瞬间恢复了往日的从容,但没来得及戴回眼镜:"笑笑小姐。有什么需要吗?"
"没有,就是..."我指了指桌上的文件,"你经常工作到这么晚吗?"
"财政官的职责。"他轻描淡写地说,但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我走进书房,看到报表上密密麻麻的数字:"这些都要你一个人处理?"
"大部分。"他重新戴上眼镜,"至冬正在筹备一项大工程,资金调配必须精确到最后一个摩拉。"
"我可以帮忙。"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是说...在我的世界,我是一名会计师。对数字还算敏感。"
潘塔罗涅挑眉:"会计师?"
"处理财务数据的工作。"我解释道,"虽然可能和你们的方法不太一样..."
他思考片刻,突然推过一张纸和一支笔:"展示给我看。"
接下来的两小时,我向他介绍了现代会计中的复式记账法和一些财务分析技巧。潘塔罗涅学得极快,很快就能举一反三。
"这个'现金流量表'的概念很有用。"他认真地在笔记上写着什么,"能更清晰地追踪资金流向。"
"你们平时不用这个吗?"
"至冬的传统是单式记账。"他承认,"确实容易出错。"
窗外天色渐亮,我们才意识到聊了整夜。潘塔罗涅合上账本:"您让我惊讶,笑笑小姐。不仅知道我的过去,还懂财政。"
"叫我笑笑就好。"我伸了个懒腰,"谢谢你的信任...让我看到你不戴眼镜的样子。"
他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这是个...罕见的特权。"
第二天早上,我顶着黑眼圈出现在多托雷的实验室门口,达达利亚已经等在那里。
"你看起来像被遗迹守卫踩过。"他调侃道,递给我一杯热饮,"潘塔罗涅没让你睡觉?"
"我们...在讨论财务问题。"我啜饮着热巧克力,顿时感觉活过来了。
达达利亚皱眉:"财务?他让你工作?"
"不是,是我主动提出的。"我急忙解释,"他其实很...体贴。"
"哈!'体贴'可不是形容富人的常用词。"达达利亚推开实验室大门,"准备好面对博士了吗?"
多托雷的实验室比想象中整洁,各种仪器排列有序,标本瓶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博士本人正在调整一台复杂的机器,看到我们进来,不耐烦地招手。
"迟到七分钟。"
"我们准时到的。"达达利亚反驳。
多托雷没理会,直接抓住我的手腕按在一个金属板上。机器嗡嗡作响,投射出一片蓝色光幕,上面浮现出各种数据。
"基础生理参数正常...等等。"他突然凑近屏幕,"这是什么?"
我和达达利亚也凑过去,但那些符号对我们来说毫无意义。
"有趣...非常有趣。"多托雷自言自语,迅速在笔记本上记录着什么,"你的细胞结构有微妙的不同,能量波动也异于常人。"
"这是什么意思?"我紧张地问。
"意思是..."他猛地抬头,异色瞳孔闪烁着狂热的光芒,"我需要更多样本。血液、毛发、骨髓..."
"不行!"达达利亚一把将我拉到身后,"女皇说过,不允许侵入性检查。"
多托雷眯起眼睛:"科学需要牺牲。"
"她不是你的实验品。"
两人剑拔弩张地对峙着。我鼓起勇气插话:"如果...只是抽一点血呢?"
达达利亚转头瞪我:"你确定?"
我点点头:"如果对研究有帮助...而且只是一点血的话。"
多托雷露出胜利的微笑,立刻准备了采血设备。抽血过程很快,但接下来的各种测试持续了整整一天——站在能量场中,触摸各种奇怪的水晶,甚至还有一段时间的冥想观察。
达达利亚全程陪同,每当多托雷要求过于极端时就出面制止。到结束时,我们都精疲力尽。
"明天同一时间。"多托雷头也不抬地说,专注于他的显微镜。
"休想。"达达利亚拉着我往外走,"下周再说。"
离开实验室后,我长舒一口气:"其实没有想象中可怕。"
"因为他没机会做真正可怕的事。"达达利亚哼了一声,"饿了吗?我带你去城里最好的餐馆。"
接下来的日子形成了一种奇怪的规律:上午陪潘塔罗涅处理财务(我逐渐成了他的非正式助手),下午偶尔去多托雷的实验室,晚上则经常和达达利亚探索至冬城。
达达利亚是个精力充沛的向导,带我去了普通游客根本找不到的地方——藏在巷子深处的老字号甜品店,能俯瞰全城的秘密屋顶,甚至还有愚人众的休闲酒吧("别告诉富人我带你来这儿")。
一个月后的某个下午,达达利亚神秘兮兮地说要带我去"特别的地方"。我们乘坐马车离开城区,来到一片被雪松环绕的冰湖。
"至冬湖!"他骄傲地宣布,"冰钓的最佳地点。"
"冰钓?"我怀疑地看着厚厚的冰层,"你确定安全吗?"
"当然!"他已经开始凿洞,"我五岁就开始冰钓了。"
事实证明,达达利亚不仅擅长战斗,还是个钓鱼高手。短短两小时,我们就钓上了好几条大鱼。我则大部分时间在冰面上滑来滑去,或者尝试模仿达达利亚的钓鱼技巧但毫无收获。
"看,要这样轻轻抖动。"他站到我身后,双手覆在我的手上引导动作,"感觉水下的动静了吗?"
他的胸膛紧贴我的后背,呼吸拂过我的耳际。我的心跳突然加速,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在鱼线上。
"我...我觉得有东西上钩了!"我慌乱地说。
达达利亚轻笑:"那是你的心跳,笑笑。"但他还是松开了手,"专心点,晚餐就靠你了。"
就在太阳西沉时,我终于钓到了一条小鱼。虽然小得可怜,但达达利亚还是像庆祝重大胜利一样举着我转了一圈。
"至冬湖的新星钓手诞生了!"
我们笑着闹着,突然天空飘下雪花,而且越下越大。
"暴风雪要来了。"达达利亚皱眉看向天空,"得赶快回去。"
但风雪来得太快。我们刚收拾好渔具,能见度就已经降到不足五米。达达利亚紧握我的手:"附近有个狩猎小屋,跟我来!"
我们在风雪中艰难前行,终于看到一个小木屋。门锁着,但达达利亚一脚就踹开了。
"愚人众紧急避难处。"他解释道,点亮屋内的油灯,"基本补给都有。"
小屋确实设备齐全——简易床铺,壁炉,甚至还有干粮和毛毯。达达利亚熟练地生起火,很快屋内就暖和起来。
"看来要在这里过夜了。"他递给我一条毯子,"暴风雪通常不会持续太久。"
我们分享着带来的干粮和一瓶热酒,听着屋外的风雪声。壁炉的火光映在达达利亚脸上,勾勒出他侧脸完美的轮廓。
"你知道吗,"他突然说,"这一个月是我成为执行官以来最...轻松的时光。"
"轻松?"我忍不住笑了,"每天周旋于多托雷的研究和潘塔罗涅的账本之间?"
"正是如此。"他出人意料地认真,"和你在一起,我不需要时刻保持'公子'的面具。"他看向我,"你可以叫我阿贾克斯,我的真名。"
"阿贾克斯..."我在舌尖品味这个名字,"很适合你。"
我们四目相对,空气中似乎有什么在噼啪作响,比壁炉的火花还要热烈。达达利亚缓缓靠近,我的手不自觉地抓紧了毯子。
就在我们的嘴唇即将相触的瞬间,门外传来号角声。
达达利亚猛地退开:"愚人众搜救队。"他站起身,表情复杂,"暴风雪肯定比预期严重。"
门被推开,一队愚人众士兵站在外面:"公子大人!女皇命令全员归队,有紧急任务!"
达达利亚叹了口气,转向我:"抱歉,笑笑。我得走了。"
"我理解。"我努力掩饰失落,"任务...危险吗?"
"不会。"他戴上那副熟悉的自信笑容,"对'公子'来说没什么是危险的。"临走前,他轻轻捏了捏我的手,"回潘塔罗涅那儿去。我回来再找你。"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风雪中,我摸了摸自己的嘴唇。那个几乎发生的吻...是错觉吗?
回到潘塔罗涅宅邸时已是深夜,但他仍在客厅等候,面前摊开着账本。
"你看起来冻坏了。"他起身迎接,"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谢谢。"我疲惫地坐下,"达达利亚被紧急召走了。"
"我知道。"潘塔罗涅递给我一杯热茶,"璃月边境发现了深渊教团的大规模活动,女皇派了几个执行官前去处理。"
我捧着茶杯取暖:"他会没事的,对吧?"
潘塔罗涅若有所思地看着我:"你很关心他。"
"他是我的朋友。"我轻声说。
"朋友..."他重复这个词,嘴角微微上扬,"去休息吧,笑笑。明天我们还要核对季度税收。"
上楼前,我忍不住问:"潘塔罗涅...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沉默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也许和你帮助我的账本一样...只是因为想做对的事。"
这个回答让我带着微笑入睡。在提瓦特的第二个个月,我似乎找到了一个小小的位置...和三个复杂但值得信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