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北京，梧桐树开始染上金边。我在训练结束后走出球馆，远远就看见杨娜站在台阶上，今天的她穿着鹅黄色针织衫，手里晃着个竹编小篮子，发间别着新买的银杏叶发卡，整个人像被阳光浸染过般明亮。
“尝尝这个！”她小跑着迎上来，裙摆扬起轻快的弧度。打开篮子，里面是用卡通模具压成篮球形状的饭团，还有一小盒切好的水蜜桃，果肉上还插着迷你小旗子，一面印着“2号必胜”，另一面画着戴着皇冠的小人。“听说高强度训练后要补充碳水。”她边说边递来湿巾，眼神却有些躲闪，“而且...我跟着视频学了好久才做好的。”
我们坐在球场外的长椅上聊天。她说起最近找到的一家老唱片店，兴奋地描述着满墙黑胶唱片的模样，说到激动处，苍白的脸颊竟泛起淡淡的红晕。我注意到她今天手臂上没贴创可贴，皮肤虽然依旧透着病态的白，却比之前多了些生气。“下周有场硬仗，对战广东队。”我拧开矿泉水瓶，“他们的防守强度很大。”
“我知道！”她眼睛突然亮起来，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笔记本，封皮上贴着我扣篮的照片，周围用彩笔画满小星星。翻开内页，每一页都详细记录着广东队球员的技术特点和比赛习惯，还配着手绘的战术图。“你看，他们篮下的防守站位通常在......”她的指尖在纸上游走，袖口滑落时，我看到那些曾经交错的针孔淡了许多。
那天的夕阳格外温柔，余晖洒在她身上，给她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我鬼使神差地说：“你好像...比之前精神多了。”她的动作顿了顿，低头摆弄着衣角：“大概是因为...每次见你打球，都觉得生活特别有盼头。”说完，她迅速抬起头，目光和我相撞后又慌忙移开，耳尖渐渐染上红晕。
随着天气转凉，她开始给我送自制的暖手宝，外面用毛线织成篮球的纹路，里面装着艾草包，每次打开都有股淡淡的清香。有次训练时突然下雨，我在更衣室换衣服，出来就看见她撑着伞站在门口，怀里抱着个防水袋，里面是干爽的毛巾和备用球鞋。“我怕你着凉。”她把东西递给我，雨滴顺着伞骨滑落，在地面溅起小小的水花，“你要是感冒了，比赛该发挥不好了。”
某个周末，她带我去了京郊的一个农场。我们一起采摘新鲜的蔬菜，她教我辨认哪些是成熟的西红柿，笑得眉眼弯弯。田间的风拂过她的发丝，她追着一只蝴蝶跑，裙摆飞扬，那一刻的她看起来那样健康、那样充满活力。休息时，我们坐在草垛上，她突然说：“其实我以前总觉得日子没什么意思，直到遇见了你和篮球。”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在我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太阳落山时，我们往回走。她的脚步比之前轻快许多，时不时还哼起不成调的歌。夕阳从云层间隙洒落，在她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我望着那道影子，喉咙突然发紧，心跳声震得耳膜生疼。
“杨娜。”我突然停下脚步，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沙哑。她回过头，发间的银杏叶发卡轻轻摇晃，眼睛里盛着细碎的星光。我深吸一口气，看着她被夕阳勾勒出的轮廓，那些憋在心里许久的话终于冲破桎梏：“每次比赛结束，人群那么拥挤，可只要想到你会在某个角落等我，所有的疲惫都突然消失了。”
她的睫毛剧烈颤动，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裙摆：“我......”
“不是因为你总给我送东西，也不是因为那些战术分析。”我向前几步，和她的距离只剩下一臂之遥，能清楚看见她眼底翻涌的情绪，“是每次你笑着递来水时，是你认真画战术图时，是你在观众席为我加油时......”我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坚定得像是要把每个字刻进她心里，“我才发现，原来我最期待的，是每天能见到你。以后...每场比赛结束，都希望能第一时间看到你。”
她僵在原地，夕阳落在她微微颤抖的肩膀上。良久，她抬起头，眼睛里闪烁着晶莹的泪光，却绽放出比任何时候都灿烂的笑容：“那我...可就说好了，不许反悔。拉钩？”她伸出小拇指，指尖还有采摘时留下的淡淡果香。
我轻轻勾住她的手指，触感微凉却无比真实。晚风掠过树梢，卷起满地银杏叶，远处传来归鸟的鸣叫。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时间就这样停住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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