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中魇1

消防通道的镜面爆裂声像打碎了一万只玻璃杯。林小鹿下意识闭眼，却还是感觉到有冰凉的东西擦过脸颊——不是镜片，是丁程鑫突然展开的狐尾。九条雪白尾巴在她面前织成密网，挡下大部分飞溅的碎片。

"别看镜子！"丁程鑫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跪着的膝盖已经磨出血，但狐尾仍然绷得笔直。

林小鹿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手正被马嘉祺攥着。少年紫瞳里的光像坏掉的霓虹灯，忽明忽暗地闪烁。他的指甲不知什么时候变得又尖又长，陷进她手腕的皮肉里，血珠顺着掌纹往下淌。

"马嘉祺你..."她刚开口，突然发现不对劲。

消防通道的灯全灭了，但四周却亮得刺眼。所有爆裂的镜片都悬浮在半空，每一片里都映着那个穿长袍的"她"。最可怕的是，当林小鹿眨眼，镜中的倒影却保持着睁眼的状态。

"那东西在同步你的动作。"严浩翔突然从侧面撞过来。他断了一截的貔貅角顶在马嘉祺肩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但会有0.5秒延迟！"

林小鹿猛地扭头看向最近的镜片。果然——她转头一秒后，镜中的长袍人才跟着转动脖颈。这个发现让她后颈的汗毛全部竖了起来。

张真源突然从背后抱住她。少年身上的雷暴能量还没散尽，电得她后背发麻。"别动，"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它在通过契约反向寄生..."

话音未落，整个空间突然扭曲。林小鹿看见消防通道的金属墙壁像融化的巧克力一样塌陷，露出后面灰蒙蒙的雪夜。有冰凉的雪花落在她鼻尖上，带着千年前长安城特有的烟火气。

"是玄门禁地！"贺峻霖的孔雀羽炸开成扇形，"它把记忆幻境和现实叠在一起了！"

林小鹿刚要说话，突然发现自己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来——镜中的长袍人比她早半秒做出这个动作。现在她们像提线木偶般隔着镜面对称，只不过长袍人嘴角挂着诡异的笑。

"你们分得清哪个是我吗？"她故意快速眨了三下眼。镜中的倒影果然漏掉了一次眨眼。

马嘉祺突然松开她的手。少年紫瞳里的光剧烈闪烁，像是老式电视机在换台。"小鹿...姐？"他每个字都说得极其艰难，犬齿把下唇咬出血来，"你右边...第三面镜子..."

林小鹿转头看去，呼吸瞬间停滞。那面悬浮的镜片里，长袍人没有跟着转头，而是直勾勾盯着她看。更可怕的是，镜中人正在用指甲划开自己的手腕——暗红色的血珠飘浮在镜中世界，组成她熟悉的符咒开头。

"它在学我画血符！"林小鹿的声音都变了调。她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七个少年同时发出痛呼。所有人锁骨下的契约纹都在发烫，裂纹处渗出细小的血珠。

严浩翔突然抓住她的肩膀。"我角在发热！"他把断茬凑近一面镜子，貔貅角顿时亮起诡异的红光，"这玩意儿能吸收镜中能量！"

"时间流速不对！"宋亚轩突然大喊。少年死死抱着还在痉挛的马嘉祺，"我们得同时出手！"

林小鹿看着镜中已经画到一半的血符，心脏快要跳出喉咙。长袍人的动作比她快，符咒马上就要完成。她突然挣开张真源，扑向严浩翔："把你角借我！"

貔貅角断茬割破掌心的疼痛让她清醒不少。林小鹿蘸着自己的血，在最近的一面镜片上快速画符。镜中的长袍人几乎同时动作，两笔血符在镜面内外同步延伸。

"以吾之血——"

她和镜魇异口同声地念出咒语开头。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悬浮的镜片开始互相碰撞。林小鹿看见张真源扑过来想护住她，少年在雪巷和消防通道的叠影里时隐时现，道袍下摆沾满血和雪。

"糖葫芦..."张真源涣散的瞳孔里映出漫天飞雪，"巷子好冷..."

这句梦呓般的话让林小鹿手指一颤。她突然想起千年前那个雪夜，断了角的幼麒麟也是这么蜷缩在巷角，用湿漉漉的眼睛望着她手里的糖葫芦。

血符最后一笔突然金光大盛。严浩翔的貔貅角像吸饱了血的蚂蟥，变得滚烫通红。林小鹿忍着灼烧般的疼痛，把完成的血符狠狠按向镜面——

"破！"

镜中镜外的血符对撞的瞬间，所有人耳边都响起玻璃碎裂的脆响。林小鹿看见长袍人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出现裂缝，那些暗红色的血珠突然倒流回对方手腕的伤口。

空间开始崩塌。

先是悬浮的镜片一片接一片炸成粉末，然后是交叠的雪巷幻象像褪色的水墨画般消散。林小鹿感觉自己被甩进滚筒洗衣机，天旋地转中有人死死搂住她的腰。等视野重新清晰时，她正趴在消防通道的金属地板上，身边横七竖八躺着七个少年。

"结...结束了？"贺峻霖的孔雀羽蔫巴巴地耷拉着，像被暴雨打湿的扇子。

林小鹿撑着胳膊想爬起来，突然发现掌心黏糊糊的。低头一看，严浩翔的貔貅角断茬不知何时嵌进了她手掌，此刻正缓慢地往外渗着暗红色的液体——不是血，是某种带着镜面光泽的诡异物质。

"还没完。"她声音发颤，看着那滴液体在金属地板上滚出小小的弧线，"有东西跟着我们出来了..."

丁程鑫突然伸手捂住她的嘴。狐耳少年脸色惨白，用眼神示意她看天花板。林小鹿缓缓抬头，看见通风管道的缝隙里，有一小块镜片正幽幽反着光。

镜片里，长袍人的嘴角正缓缓上扬。

林小鹿盯着通风管道里那块反光的镜片，喉咙发紧。她感觉严浩翔的貔貅角在掌心轻微震颤，像是感应到什么危险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