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妆间的镜子突然裂开蛛网纹。林小鹿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冰凉的化妆台。黑色粘液从裂缝里涌出来,像有生命似的在地面蜿蜒爬行,组成歪歪扭扭的符咒——是她前世最后画的那道血符。
"同步率96%..."机械女声从天花板传来,带着电流杂音。
丁程鑫单膝跪在满地碎玻璃中间,九条尾巴炸开成扇形。尾尖的金毛正在褪色,露出底下金属般的鳞片。他锁骨下的条形码完全溶解了,露出那个被画歪的太阳纹印记。
"阿程!"林小鹿扑过去抓住他手腕,却被烫得缩回手。少年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游走,凸起的纹路像锁链般缠绕着他的血管。
翡翠碎片悬浮在他们周围,每片都映出不同画面。林小鹿看见自己第一百七十二次画契约印记时,手腕稳得像尺子;而最后一次,她故意把朱砂抖在丁程鑫的尾巴尖上。
"这些发带..."严浩翔突然出声。他手里抓着条褪色的红绸带,上面沾着干涸的血迹,"是我们切割记忆的容器。"
黑色粘液突然暴起,化作尖刺扎向林小鹿眉心。丁程鑫的尾巴比她反应更快,卷住那根尖刺猛地折断。粘液溅在化妆镜上,镜面立刻浮现出道观庭院的景象——七个人影围坐槐树下,正把各自的发带埋进土里。
"主人当年画歪印记时,"丁程鑫的声音哑得不像话,狐耳从发间冒出来,尖端冒着白色蒸汽,"到底在等什么?"
林小鹿的指尖碰到悬浮的翡翠碎片。画面里前世的她正偷偷在契约上多画一道反锁链纹,笔尖戳破宣纸的瞬间,窗外传来槐树叶的沙沙声。
地板突然塌陷。百年槐树的根系穿透水泥地面,带着腐土气息疯长。林小鹿抓住丁程鑫的尾巴,被拽进记忆漩涡。无数碎片从身侧掠过:严浩翔把她说"好吃"的糖纸藏进镜框夹层,贺峻霖的判官笔尖蘸的不是朱砂而是她梳头时掉落的发丝。
空间扭曲成道观虚影。林小鹿跪在槐树下,发现树干上刻满反锁链纹——和她锁骨上的印记正好对称。血色契约花在枝头绽放,每片花瓣都映出式神们自毁记忆时的画面。
"不是禁制..."她摸到树干上湿润的刻痕,突然明白过来,"是你们用本体承受反噬?"
丁程鑫的尾巴突然全部绷直。锁链纹从他心口位置浮现,闪着猩红的光。林小鹿看见链条另一端连着自己的锁骨——那根本不是契约约束,而是七个人把反噬之力引向自身的通道。
"抓住我!"她朝丁程鑫伸出手。少年却后退半步,九条尾巴缠住从虚空刺来的契约链。链条贯穿他胸膛的瞬间,林小鹿看清每节锁环上都刻着细小的字:【主人梳头时掉落的第七根头发】、【主人说梦话喊"阿程"的第三次】。
黑色粘液突然凝固。第八个影子从翡翠碎片里走出来,锁链纹在它身上流动如活物。林小鹿发现自己正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那是她剥离的记忆体,藏着所有不敢承认的心动。
"你每次画歪的时候,"影子突然开口,声音和丁程鑫前世重叠,"其实都在等我抓住你的手吧?"
化妆间的灯光剧烈闪烁。林小鹿感觉锁骨印记烫得像烙铁,而丁程鑫正被契约链拖向虚空。她猛地咬破手指,血珠滴在最近的一条发带上。
发带突然燃烧起来,火焰是七种不同的颜色。严浩翔的貔貅镜"啪"地裂开,镜面里映出林小鹿前世闭关修炼的场景——石门缝隙里,始终有一条金尾巴固执地塞在那儿,被阵法灼得焦黑也不肯抽回。
"我画歪的每笔..."林小鹿抓住贯穿丁程鑫的契约链,任凭锋利的边缘割破手掌,"都在说'带我走'啊。"
血顺着链条流到丁程鑫心口。少年灰膜覆盖的瞳孔突然清明一瞬,九条尾巴上的金鳞片纷纷脱落,露出底下柔软的新生绒毛。契约链开始融化,变成温暖的红色光点漂浮在空气中。
道观虚影突然剧烈震动。槐树根下的腐土里,七条发带破土而出,每条都缠着式神们最珍视的记忆碎片。林小鹿看见马嘉祺的发带上别着微型录音笔,里面是她前世笑着数"阿程尾巴上有二十一簇金毛"的声音。
"同步率99%..."机械女声变得断断续续。
第八个影子突然坍缩成青铜罗盘,"当"地落在林小鹿脚边。指针疯狂旋转后死死指向北方,盘面浮现出雪山轮廓——那是她前世尸体所在地。
丁程鑫的尾巴突然卷住她手腕。少年嘴角还挂着血,却笑得像偷到糖的孩子:"主人现在承认了,当年在石室里..."
屋顶突然传来巨响。道观虚影开始坍塌,百年槐树拦腰折断。林小鹿只来得及抓住罗盘,就被气浪掀翻在地。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七个人同时伸手想护住她,而青铜指针迸发出刺目的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