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月光从穹顶裂缝漏下来,把青铜碎片照得像生锈的刀片。林小鹿跪在废墟里,手里攥着那颗跳动的鲛珠。珠子里半张女人脸正啃食最后一点金光,那是严浩翔消散前留下的。
"契约锚点...从来都在你眼睛里..."
她猛地抬头。严浩翔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金粉在空气里凝成他残缺的轮廓,锁骨下的"鹿"字烙痕亮得刺眼。
丁程鑫的狐尾突然缠住她手腕。少年原本晶化的躯体正在龟裂,裂缝里渗出淡金色的光。"主人..."他喉咙里滚出气音,九条尾巴像被狂风吹乱的蛛网,"挖出来...你右眼..."
林小鹿的指甲已经抠进眼角。血顺着脸颊往下淌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三百年前——少年严浩翔也是这样,跪在雪地里用刻刀剜自己锁骨。
"所以你们三百年前..."她扯下那片黏在角膜上的金色薄膜,嗓子哑得不成调,"是在给我做眼科手术?"
薄膜在月光下展开,浮现出与棺椁上完全相反的契约纹路。七具晶化躯体突然同步抽搐,皮肤下亮起蛛网般的金线,像是三百年前祭坛上那些锁链的投影。
记忆像挨了记闷棍突然清晰。十五岁的严浩翔把刻刀捅进自己锁骨时,血溅在她睫毛上——根本不是要分她的魂,是要用七个人的魂力重构她破碎的鲛珠。
"以魂为饲不是分割...是重构..."
少年时期的回声和现世的金粉混在一起。林小鹿看见晶化的丁程鑫突然睁眼,狐火从他瞳孔里喷出来,把悬浮的青铜残骸烧成一面镜子。
鲛珠表面开始融化。珠子里半张脸突然尖叫着往外凸,五官轮廓和林小鹿现在的脸完美重合。
"主人...你看清楚..."丁程鑫的狐尾卷住她发抖的手,强迫她去碰珠面,"这是镜子还是窗户?"
指尖碰到液态镜面的刹那,三百年前的雪夜轰然倒塌。林小鹿看见濒死的自己躺在祭坛中央,七双手正从各自脊椎抽骨——抽出来的骨片上全刻着与她右眼薄膜相同的纹路。
"你们用三百年..."她喉咙里涌上铁锈味,"就为了让我恨你们?"
严浩翔的残魂突然扑向鲛珠。金粉组成的残缺前爪拍在珠面上,珠子里的女人脸发出惨叫。七具晶化躯体同时暴起,像被看不见的线扯着,摆出当年祭坛上献祭的姿势。
林小鹿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插进自己心口。血肉被撕开的闷响里,她听见卷发少年刘耀文在哭:"主人...我们本来就是你心脏的...一部分啊..."
鲛珠嵌进胸腔的瞬间,晶化脉络突然从七少年心口射向她。林小鹿在剧痛中看清真相——那些所谓"背叛"的记忆碎片,全是她自己为掩盖罪恶感捏造的幻觉。
"既然是我的恶念..."她抓住穿透胸口的晶化脉络,看它们在掌心碎成金粉,"为什么专吃他们的魂?"
棺椁残骸突然炸成青铜暴雨。虚影在碎片里重组,这次终于露出全貌——鲛珠拼凑的身体上,顶着张和林小鹿十五岁时一模一样的脸。
"因为最甜的恨..."虚影用指甲划开自己心口,里面蜷缩着七个淡金色的小人,"是喂给守护者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