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鹿的右眼像被灌了滚烫的铅水。七个微型少年在她瞳孔里翻身,契约烙痕灼烧着眼球内壁,发出滋滋的烤肉声。她捂住右眼单膝跪地,指缝里渗出的不是血,而是细碎的金色光粒。
"别看。"丁程鑫的狐尾突然卷住她手腕,晶化的毛发刮得皮肤生疼。他声音哑得厉害,"那些记忆会——"
化妆间的镜子突然全部炸裂。不是爆开,而是像被无形的手从内部推挤,玻璃碴子缓慢地凸出镜框,悬在半空组成无数个逆向五芒星。林小鹿左眼瞥见口红画的符咒正在融化,鲜红的蜡油顺着镜面往下淌,落地却变成粘稠的血珠。
血珠滚到丁程鑫脚边时突然拉长。细如发丝的血线缠住他脚踝,在皮肤上烙出与林小鹿锁骨下一模一样的"鹿"字。他闷哼一声,九条尾巴同时绷直,晶化部分开始龟裂。
"疼吗?"林小鹿发现自己声音在抖。她右眼里的七个少年正在同步张嘴,三百年前的锁链声从她喉管深处涌上来,"三百年的利息...疼吗?"
丁程鑫突然拽过她手腕。他掌心烫得吓人,虎口处有道正在渗金的旧伤疤——那是林小鹿十五岁时用刻刀失误留下的。现在那道疤像活过来似的,蠕动着组成一行小字:容器密封日。
"你当年刻的不是契约。"丁程鑫把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晶化的胸腔下,那颗淡金色心脏表面布满了细密刻痕,每道纹路都在渗出黑雾,"是保险栓。"
镜子碎片突然全部静止。某块三角形玻璃里,十五岁的林小鹿正攥着刻刀发抖,刀尖悬在少年丁程鑫赤裸的胸口。现实中的林小鹿突然看清——当年自己颤抖的刀尖划出的根本不是契约咒,而是玄门最高级的反噬封印。
"我把你们的怨念...全封在自己身体里了?"她指甲掐进丁程鑫心口的皮肤,黑雾顺着她指尖往上爬。右眼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七个微型少年手拉手组成环,在她视神经上跳起诡异的圆舞。
丁程鑫的犬齿刺进她肩膀。不是攻击,而是某种痛苦的支撑。他尾巴尖的晶化层剥落了,露出底下新生的绒毛:"每当你自残,封印就松动一点。我们靠吞食你的痛苦活了三年..."热气喷在伤口上,混着血腥味,"现在该反哺了。"
月光突然变成血红色。所有悬空的镜子碎片哗啦啦调转方向,映出三百年前的画面——七个少年微笑着握住十五岁林小鹿执刀的手,主动将刻刀捅进自己心脏。金色血雾中,他们的嘴唇同步开合:"恨意是最好的防腐剂。"
林小鹿右眼里的七个少年突然停止舞蹈。最像严浩翔的那个抬起纯黑的眼睛,伸手碰了碰她晶化的角膜。现实中的严浩翔立刻闷哼一声,貔貅纹身从他后颈浮现,鳞片缝隙里全是跳动的数字。
"吞噬量等于被吞噬量乘以三百年复利。"马嘉祺的机械音从林小鹿左耳灌进来。她转头看见化妆台抽屉自动打开,自己常用的抗抑郁药瓶正在剧烈摇晃,"不是治病,是维持容器密封。"
丁程鑫的尾巴突然绞紧她腰腹。狐火顺着两人接触点烧上来,却冷得像冰。林小鹿看见他尾巴根部有道新鲜的撕裂伤——和她昨天在浴室用刀片划的大腿伤口一模一样。
"疼吗?"这次是丁程鑫在问。他手指插进她新长出的狐瞳,指尖沾着金色泪液,"现在知道为什么怕光了?"
血月升至天窗正中央。所有镜子碎片突然拼回原状,映出的却不是化妆间——七个完整的式神形态在镜中显现:丁程鑫的九尾狐、严浩翔的貔貅、马嘉祺的算筹灵...他们脖颈都拴着半截锁链,链子另一头穿透镜面,连在林小鹿锁骨的烙痕上。
林小鹿去摸化妆台想支撑身体,却按翻了粉底盒。白色粉末洒在血泊里,组成一行字:疼痛是最好的记忆术。
丁程鑫的犬齿更深地陷进她肩膀。这次他尾巴没抖,反而死死缠住她发抖的手腕:"欢迎回来,主人。"
林小鹿的指尖突然传来刺痛。那些金色光粒在她指缝间凝结成细针,顺着血管往心脏方向爬。丁程鑫的狐尾猛地收紧,晶化毛发割破她手腕皮肤时,渗出的血珠竟在半空拐了个直角,飞向最近的那块镜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