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四十五分,市中心医院顶层特护病房里,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月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挤进来,在丁程鑫苍白的脸上画出一道道明暗交错的条纹,像张被打碎又勉强拼起来的瓷娃娃脸。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跟林小鹿刚布下的临时结界发出的微弱嗡鸣混在一起,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林小鹿站在病床边,眉头锁得死紧。她从牛仔裤口袋里摸出个绣着八卦图案的小布袋,指尖一捻,三枚铜钱就落在手心。铜钱边缘磨得发亮,一看就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少了平日的跳脱,多了几分玄门正宗传人该有的严肃。
"叮铃铃。"铜钱落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清晰。林小鹿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下——地火明夷卦,光明受损,暗中有险。
"搞什么,说点好的行不行。"她蹲下身捡起铜钱,指尖划过丁程鑫胸口缠着的厚厚纱布。血已经浸透了好几层,就连隔着纱布,她都能感觉到那股不断流失的生命力。
监护仪上的数字突然跳了一下,心率降到了危险值。林小鹿眼神一凛,不再犹豫。她咬了咬右手食指,没等痛感传来,已经有血珠冒了出来。指尖的血珠泛着淡淡的金光,那是属于玄门天师的精血。
"三百年契,一脉相承;以吾精血,续尔神魂。"她低声念着咒文,声音轻得像叹息。金色的血珠离开指尖,慢慢悠悠地飘向丁程鑫胸口的伤口。就在血珠快要碰到纱布的瞬间,突然停住了。
林小鹿皱起眉。不对劲,太不对劲了。她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阻力,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硬生生扯着她的法术不放。而且这股力道还在不断增强,从刚开始的3%一路攀升到11%,就像有人在背后操控一样。
她猛地转头看向床头柜。那里放着一面巴掌大的青铜镜,是她祖传的法器,平时用来镇压邪祟效果最好。可现在,镜面却泛起一圈圈不自然的波纹,倒映在上面的月光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墨绿色。
"该死。"林小鹿低声骂了一句。她有种不好的预感,这面铜镜好像有问题。
就在她犹豫的这几秒,悬浮的血珠突然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嗖"地一下就钻进了丁程鑫的伤口。丁程鑫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痛苦地皱紧。紧接着,他锁骨下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那个铜铃形状的烙印像是活过来一样,放射状的光芒瞬间照亮了整个病房。
"烫!"林小鹿嘶地吸了口凉气,下意识地按住自己的左肩。那里也有个一模一样的铜铃烙印,此刻正烫得像是要烧穿她的皮肉。两道烙印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窜动,沿着看不见的契约线飞速游走,带来一阵从骨头缝里渗出来的疼痛感。
"嗡——"
床头柜上的铜镜突然自己飘了起来,镜面里的墨绿色光芒暴涨,跟丁程鑫身上的金光交织在一起,把病房变成了个绿不绿金不金的诡异调色盘。林小鹿辛苦维持的结界应声碎裂,金色的碎片像流星一样散落下来,打在医疗仪器上,屏幕瞬间变成一片雪花。
"搞什么?全体共鸣?"林小鹿疼得直咧嘴,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在跟着震颤。这绝对不是普通的法术反噬,契约烙印的反应也太强烈了,强烈得像是...像是牵动了其他几个人。
"咚!"病房门突然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看来外面的人也感受到了。
林小鹿咬着牙,从布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镇!"她低喝一声,符纸带着金光飞向铜镜。可还没等碰到镜面,符纸就"呼"地一下烧了起来,眨眼间就化成了灰烬。
"这不是普通反噬..."她看着铜镜里不断旋转的扭曲符文,心里警铃大作,"是有人在推动咒法逆行。"
就在这时,"咔哒"一声轻响,没锁紧的病房门突然被推开了。贺峻霖捂着自己的手腕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小鹿姐!丁哥他..."
话没说完,他就愣住了。
林小鹿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她看到贺峻霖的瞳孔骤然收缩,视线死死地盯着三个地方:悬浮在半空中的铜镜,丁程鑫胸口那团不断闪烁的金光,还有她指尖没来得及散去的血色光芒。整个病房安静得落针可闻,只有心电监护仪还在不知死活地"滴滴"叫着。
贺峻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声音有点发颤:"那...是什么?"
"设备故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