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室的金属柜轰然倒地,那刺耳的哐当声在走廊间来回碰撞,林曜的身影已经扑向了那些飘散的纸页。烧焦的边角在他指尖蜷曲着,发出细微的沙沙声,月光透过百叶窗,将他的手背切割成黑白相间的条纹,那纹路竟像极了父亲那件怎么也洗不干净的斑马纹练功服,带着些岁月的陈旧感。
“每张都缺右下角?”他捻着残页转身,冷不丁撞上一堵人墙。沈星澜的银链垂在他眼前晃悠着,链子末端还沾着片焦黑的纸屑,散发着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你爸偷走的可不只是舞谱。”沈星澜两指夹着半张节目单甩过来,1983年亚洲舞坛争霸赛的烫金字体猛地在林曜眼前炸开。墨迹晕染的“剽窃”字样下,隐约能看见被涂抹的星芒纹标记,像是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曜的指甲狠狠抠进掌心的旧伤,声音低沉:“这是评审会的专用章。”
“聪明。”沈星澜的声音刚落,突然用银链绞住他的手腕,链子陷进皮肤时发出琴弦绷紧般的嗡鸣声,“可惜二十年前监控录像带——”话还没说完,林曜已经拽着银链把他甩向书架。
木质书架轰然倒塌,地下传来齿轮咬合的咔嗒声。老式放映机突然亮起,胶片卷动的机械音像极了林曜小时候听过的纺车声,带着一种老旧的韵味。投影光束里,两个戴星芒纹面具的舞者正在做完全同步的倒踢紫金冠,动作整齐得诡异。
“这是...双人版?”林曜的声带像是被砂纸磨过,声音有些嘶哑。官方记录里《双生》从来是独舞,这眼前的画面让他的心猛地一颤。
沈星澜的香水味突然混进一丝冷汗的酸涩。他扑向放映机的动作太急,银链在林曜锁骨旧伤上刮出一道血线,血液缓缓渗出。画面里左侧舞者有个微不可察的停顿——那是父亲每次起跳前习惯性的小动作,林曜看得分明。
“决赛现场录像带应该早就——”沈星澜的喉结滚动得像卡了鱼刺,声音有些艰涩,腕表突然开始疯狂走字。通风管深处传来金属刮擦声,节奏精准地合上他腕表的滴答声,那声音像是催命的鼓点。
林曜趁机撕下墙上的杂志页。陈教授年轻时的合影里,两个男舞者一左一右搭着她肩膀,右边那人袖口裂痕下露出和林曜一模一样的锁骨伤,那伤口的形状像是命运刻下的印记。
“别碰那个通风口!”沈星澜的破音在黑暗里炸开。林曜已经撞开应急门,夜风灌进来时他听见身后传来父亲录音带里常有的电流杂音:“你以为逃得掉?钢索可是会认主的...”
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月光照亮照片背面用血写的谱表——正是《双生》里最致命的那段钢丝舞步,那猩红的颜色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刺目。
林曜撞开应急门的瞬间,夜风裹着铁锈味灌进喉咙,那味道呛得他咳嗽了几声。他攥着那张带血的谱表狂奔,身后传来沈星澜打翻放映机的巨响。沥青路面上的月光像泼洒的水银,每一步都踩碎自己晃动的影子,破碎的影子像是在嘲笑他的狼狈。
“钢索认主?”他喘着粗气拐进巷子,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低头看见排水沟里躺着半截断裂的钢丝——正是《双生》高潮部分用来完成高空旋转的特制钢索,断面处还缠着星芒纹胶带,那胶带像是紧紧缠绕着秘密。
巷子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咔声。林曜后背贴住潮湿的砖墙,发现声源竟是家亮着红灯的老式钟表店。橱窗里所有钟表指针都停在凌晨1:23,唯独柜台后那座鎏金座钟在疯狂倒转,那倒转的声音像是在倒数着某种终结。
“要修表吗?”玻璃突然映出个戴单边眼镜的老头,枯瘦手指正摩挲着和林曜手中一模一样的星芒纹胶带。老头咧嘴笑时,林曜看见他舌面上烙着个微型齿轮图案,那图案像是烙印着某种诡异的力量。
沈星澜的银链声从巷口逼近,带着风声。林曜抓起钢丝就往老头脸上抽,却听见“叮”的一声金属脆响——钢丝在离老头眼球三厘米处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挡住了。老头耳垂上挂着的微型摆锤开始剧烈摇晃,发出细微的叮当作响。
“你父亲也试过这招。”老头用镊子夹起林曜锁骨伤口渗出的血珠,轻轻滴在座钟齿轮上,“可惜钢丝舞者最忌讳的就是...”
话音未落,整条巷子的钟表突然同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报时声,那声音像是无数尖锐的针刺进耳朵。林曜趁机撞碎橱窗玻璃冲进店内,发现后墙挂着幅被撕成两半的合影——左边是年轻时的父亲和陈教授,右边赫然是戴着星芒纹袖扣的钟表店老头,那合影像是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纽带。
座钟底部突然弹开暗格,一卷标着“1983.9.12”的录像带滚到他脚边。林曜弯腰时听见沈星澜在店外嘶吼:“别碰那个日期!”银链破空声袭来,却诡异地绕开店门划出半弧,像是被某种力量操控着。
录像带表面结着层冰霜。林曜的手指刚碰到标签,耳边突然响起父亲录音带里那段被电流声覆盖的警告:“当座钟开始倒转...”那声音像是穿越时空而来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