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树冠的瞬间,"母亲"将陶笛举到了唇边。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仿佛她已经练习了千百次。当第一个音符颤抖着飘出时,整个蛛巢的空气都凝固了。
累站在阴影与光明的交界处,赤红的眼眸微微睁大。那不是人类孩童玩耍的杂乱声响,而是一段完整的、忧伤的摇篮曲调。
"妹妹"手中的野花掉在了地上。"父亲"缓缓抬起了头。
---
清晨的发现
我在苔藓垫子下发现了"母亲"的秘密。
七颗圆润的小石子排列成北斗形状,每颗石子下方都压着一片不同的叶子——橡树叶、枫叶、松针...全是这些日子我随口提过喜欢的种类。最中央的位置,安静地躺着那枚蛛丝石簪。
这个发现让我喉咙发紧。原来她一直在观察,在收集,用这种无声的方式参与着我们的"家庭游戏"。
---
午后的陶笛
当"母亲"终于吹响那首完整的摇篮曲时,累的反应出乎所有人意料。
他缓步走到她面前,从袖中取出一块被蛛丝精心包裹的琥珀。琥珀里封存的不再是昆虫,而是一小片粉色的樱花花瓣——这在蜘蛛山是几乎绝迹的珍品。
"给你的。"他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将琥珀放在陶笛旁的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
"母亲"的眼泪砸在琥珀上,她颤抖的手指抚过花瓣的轮廓,突然哼起一段新的旋律。这一次,累没有离开。他盘腿坐在她对面,闭着眼睛静静聆听,苍白的面容在斑驳的光影中显得前所未有的柔和。
---
夜幕下的星光
深夜,我醒来时发现累独自坐在巢穴最高处的蛛网上。
月光倾泻在他身上,将他银白的发丝染成淡蓝。他的指尖缠绕着无数发光的蛛丝,这些丝线在夜空中交织,形成一片闪烁的星图。
"这是..."我仰着头,被眼前的景象震撼。
"北斗七星。"累的声音从上方传来,"人类用它们辨别方向。"
蛛丝星图的光芒映在他赤红的眼眸中,像是冰封的湖面下突然跃动的火焰。
"母亲今天笑了。"他突然说道,"她吹的是...我小时候听过的歌。"
这个简单的陈述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我屏住呼吸,看着他指尖的星图慢慢变幻形状,最终化作一朵樱花的轮廓——和那块琥珀里的花瓣一模一样。
---
尾声:晨露中的约定
黎明时分,"妹妹"做了一件大胆的事。
她将采集的晨露小心地分装在四片宽大的树叶里,先是推给我一杯,然后颤抖着将第二杯放在"母亲"手边。
当她把第三杯递给累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累盯着那滴水中摇晃的晨曦,良久,伸手接过树叶,将晨露一饮而尽。
"......甜。"
这个简单的评价让"妹妹"的眼睛亮了起来。她转身跑向角落,抱出一堆五彩斑斓的鹅卵石,献宝似的铺开在地上。
"父亲"默默走过来,挑出一颗最圆的青色石头,用粗糙的手指开始打磨。我们惊讶地发现,他正在制作第二枚发簪。
晨光中,陶笛的旋律再次响起。这一次,累的指尖轻轻敲击着石面,打出完美的节拍。
在蜘蛛山最阴暗的巢穴里,星光终于穿透了厚重的蛛网。
正在思考后面,是死还是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