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板上的倒计时数字被粉笔擦得越来越快,昨天还是“30”,转眼就只剩个孤零零的“1”。
操场边的香樟树落了又绿,刚穿校服时还晃荡的裤脚,现在已经短到露出脚踝。
课桌上的日历被撕得只剩薄薄一叠,那些画着圈的考试日、运动会,像被风卷着似的,翻着翻着就到了头。
芷爱盯着作业本上的日期发愣,明明昨天还在为第一次月考紧张,笔袋里的笔芯换了一支又一支,转眼就该在毕业纪念册上写“后会有期”了。
“芷芷好舍不得你啊”紫鸢看着倒数时偷偷的哭了。芷爱看到紫鸢哭了连忙安慰道“啊,鸢鸢,你别哭啊,我会来看你的,我就在这个城市又不是去其他地方了,不哭啊”丁忆航看见紫鸢哭了嘲笑道“你这就哭了”紫鸢摸着眼泪道“你懂什么,真是的”
最后一节自习课,张老师抱着一摞准考证走进来,教室里的喧闹声像被按了暂停键,瞬间静了下去。
她把准考证按学号排好,指尖在纸页上顿了顿,才抬头说话,声音比平时沉些:“明天进考场前,把准考证和2B铅笔放在透明袋里,就像我上周让你们练的那样。”
前排有人小声笑,想起那天张老师举着自己的透明文件袋,演示了三遍怎么放文具,连橡皮要放在左上角都念叨了两回。
“考场里别慌。”张老师走到过道里,目光扫过每张课桌,“遇到不会的题先跳过,就像跑八百米时遇到陡坡,先稳住呼吸再说。”他顿了顿,看见芷爱桌角的橡皮缺了个角,那是她总咬着思考时啃的,“还有,草稿纸别乱涂,写清楚题号,回头检查能省不少事。”
后排的男生想插科打诨,被同桌拽了拽袖子——他们都看见,张老师说这些时,握着讲台边的手指关节泛着白。
“考完一门丢一门,别跟同学对答案。”她把准考证一张张递下去,到芷爱时,特意多停留了两秒,“你平时细心,正常发挥就行。”
夕阳从窗玻璃斜照进来,把老师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刚发下去的准考证上。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划过准考证存根的沙沙声,像在轻轻记下这些被反复叮嘱的、带着温度的细节,大家又开始复习了。
“好学生,好学生,这道题怎么做”后面传来段锦泽的声音,段锦泽戳了戳芷爱拿着练习册请教。芷爱很惊讶段锦泽会找自己问题。“那道?”“这道,谢谢好学生了”段锦泽微微一笑。
马上消失的阳光斜斜地从窗棂挤进来,在课桌上投下格子状的光斑。窗外的老槐树叶子被晒得发亮,蝉鸣声一阵高过一阵。
芷爱的桌角放着半块没吃完的薄荷糖,糖纸被风吹得轻轻打卷。段锦泽推过来的练习册上
讲台边的吊扇慢悠悠转着,把粉笔末吹得飘来飘去,落在两人中间的草稿纸上,像撒了层细盐。后排同学偷偷传来的纸条“啪嗒”掉在地上,又被迅速捡起来,细小的动静混着笔尖划过纸张的沙沙声,成了这节晚自习独有的背景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