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

经陆子谦一事，苏棠在苏州城的名声愈发扑朔迷离。市井间传言她性情大变，再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拿捏的痴傻姑娘。可她无暇理会这些蜚语，每日跟着兄长苏明远出入商铺，暗中观察苏家生意。

这日晌午，绸缎庄账房突然传来消息——库房里新进的蜀锦竟有半数浸水损毁。苏棠跟着苏明远匆匆赶到，只见褐色水渍在艳丽的锦缎上蜿蜒，刺鼻的霉味混着潮气扑面而来。

“这批蜀锦是托漕帮走的水路，沿途并未遇雨。”掌柜的抹着额头冷汗，“昨日傍晚入库时还好好的，今早便成了这般模样。”苏棠蹲下身，指尖划过锦缎边缘，发现水渍边缘竟泛着淡淡白痕。她心头一动，低声对苏明远说：“兄长，这不像普通浸水，倒像是有人故意泼洒了盐水。”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爽朗笑声。“苏家兄弟这是遇上难事了？”来人是绸缎庄对门“云锦阁”的东家赵德昌，摇着折扇踱步而入，目光却在损毁的蜀锦上打转，“要不把这批残次品卖给我？赵某也算帮苏家解个燃眉之急。”

苏明远正要开口拒绝，苏棠却抢先一步福了福身：“赵东家好意心领了，只是这批蜀锦虽有瑕疵，稍加处理倒能做成香包、帕子。小女子正愁没材料学女红，兄长不如将它们赏我？”赵德昌神色微僵，寒暄两句便匆匆离去。

待他走后，苏棠从袖中掏出块浸过水的锦缎，“兄长请看，若真是意外浸水，水渍该均匀晕染，可这块锦缎边缘整齐，分明是人为。”苏明远皱眉沉思：“你怀疑是赵德昌？可他为何……”

“自然是为了垄断苏州绸缎生意。”苏棠握紧锦缎，眼中闪过寒光，“听说云锦阁近日进了批劣质绸缎，正愁卖不出去。若我们这批蜀锦低价抛售，他便能趁机抬高自己货物的价格。”

夜色渐深，苏棠坐在窗前，月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案头。她铺开宣纸，写下几行小字：漕运路线、库房守卫轮岗时间、赵德昌近期动向……这场商战，她既已入局，便要做最后的赢家。而此刻，暗处有双眼睛正死死盯着苏家宅院，一场更大的阴谋正在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