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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魔噬千军黯,道影窥北疆

明玉有凤:帝凰心难承

死寂,如同凝固的寒冰,冻结了燃烧的白狼王庭废墟。风卷着灰烬和血腥,呜咽着掠过戈壁,吹动林渊精赤上身那布满赤蓝裂纹的皮肤,以及胸前几道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吞噬着最后几缕血气的暗紫色魔纹。深渊般的眼眸扫过那片瞬间化为死域的战场——上千具包裹着残破玄甲的干尸,如同被风化的沙雕,在风中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继而化作飞灰飘散。

没有胜利的欢呼,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只有令人窒息的恐惧和死寂。残余的血狼卫们僵在原地,眼神呆滞地看着那些朝夕相处的同袍(被魔域边缘波及的)也化作了枯骨飞灰,又看向那道如同深渊化身的背影,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狂热褪去,只剩下深入骨髓的冰冷和后怕。他们追随的,究竟是一尊复仇的战神,还是一头…吞噬一切的魔神?

李震拄着刀,单膝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虎目赤红,死死盯着林渊的背影。方才那恐怖的魔域展开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如同坠入了九幽冰狱,灵魂都要被冻结、撕碎!若非离得稍远,若非将军似乎还有一丝残存的控制力…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看着前方那上千精锐瞬间化为飞灰的炼狱景象,巨大的悲凉和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感攫住了他。这力量…太可怕了!可怕到让人绝望!

林渊缓缓放下置于胸前的双手。魔域力场彻底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他胸前搏动的魔纹,幽光流转,如同吃饱了的凶兽,散发着更加沉凝、更加深邃、也更加冰冷的死寂气息。那深渊般的眼眸中,旋转的黑暗漩涡似乎平复了些许,却依旧深不见底,吞噬着所有的光线和情感。

他微微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拂飞秦厉、又主导了魔域吞噬的手。掌心的皮肤下,赤红与幽蓝的光泽缓缓流动,指尖萦绕着一丝尚未散尽的、令人心悸的寒气。他感受着体内那因吞噬上千精锐生命精华而再次壮大的魔元力,如同冰冷的熔岩在深渊中奔涌。力量…前所未有的力量感充斥着他的躯体和灵魂。但这力量,冰冷、死寂,带着毁灭一切的渴望,与他记忆中那守护山河的热血、与袍泽同生共死的豪情…格格不入。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茫然,如同投入深渊的石子,在他那死水般的意识中荡开一丝涟漪。但这涟漪转瞬即逝,便被更庞大的、冰冷而暴戾的魔性意志彻底淹没。他缓缓抬起头,深渊般的眼眸再次投向南方那更加庞大的、代表着“讨逆”大军主力的烟尘。

还不够…

这点力量…还不足以碾碎那座金碧辉煌的囚笼,不足以将那两个背叛者…拖入地狱!

“将军…”李震沙哑的声音带着巨大的痛苦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打破了死寂,“弟兄们…弟兄们死伤惨重…朝廷主力将至…是否…暂退天绝谷…从长计议?” 他不敢提那些被魔域吞噬的士兵,只能以伤亡惨重为由。他怕了,真的怕了。怕将军彻底迷失在这非人的力量中,怕这支残军最终毁灭在自己追随的神魔手中。

林渊缓缓转过身。深渊般的眼眸落在李震身上,没有任何情感,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那目光,让李震感觉自己如同被剥光了扔在冰天雪地之中,连灵魂都在颤抖。

“天绝谷?”林渊冰冷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在死寂的戈壁上回荡,“那已是过去。” 他抬起手,指向南方那滚滚而来的烟尘,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杀意,“他们,才是猎物。”

“传令。”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魔威,“收拢所有血气精华,就地休整。”

“待‘猎物’…自投罗网。”

命令下达,冷酷而直接。没有安抚,没有解释。仿佛那些死去的士兵,那些化为飞灰的同袍,都只是微不足道的消耗品,如同战场上被践踏的野草。

李震的心彻底沉入了谷底。他看着林渊转身,再次面向南方,精赤的背影在硝烟中如同孤独的魔山。他张了张嘴,最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巨大的痛苦和无力感几乎将他撕裂。他只能艰难地站起身,嘶哑地对着同样麻木呆滞的血狼卫下令:“…执行命令!收敛…收敛战死者遗物!凝练血气精华!” 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血泪。

幸存的数百血狼卫如同行尸走肉般行动起来。他们沉默地穿梭在遍地狼藉的战场上,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被魔域吞噬后留下的、包裹着残破甲胄的人形灰堆。他们从那些死于狄虏刀下的同袍身上,翻找出随身携带的、刻着名字或家乡的简陋信物——一块磨光的石头,半截褪色的红绳,一个粗糙的木雕…动作机械而麻木。然后,他们蹲下身,如同最熟练的屠夫,用粗糙的手掌按在同袍冰冷的尸体上,运转那粗浅的法门,汲取着尸体中尚未散尽的、微弱的血气精华,凝练成一颗颗带着怨念和不甘的、暗红色的血晶。

没有哭泣,没有哀悼。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沉默,和那令人心碎的、如同吮吸骨髓般的细微声响。戈壁的风卷着血腥和灰烬,呜咽着,像是在为这场无声的葬礼奏响哀歌。

铁头蹲在一具熟悉的尸体旁。那是疤叔,胸口被狄虏弯刀贯穿,脸上还凝固着战斗时的狰狞。少年颤抖着手,从疤叔僵硬的手指间抠出一枚被血染红的、劣质的铜钱——疤叔曾说过,这是留给他儿子娶媳妇的钱。铁头死死攥着那枚铜钱,指尖嵌入掌心,渗出血丝。他另一只手按在疤叔冰冷的额头上,运转法门。丝丝缕缕微弱的血气涌入掌心,凝聚成一颗比米粒大不了多少的血晶。他看着掌心那枚带着体温的铜钱和那颗冰冷的血晶,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尘土,无声地滴落在冻土上。

李震站在战场边缘,看着这如同地狱绘图般的景象,看着那些士兵麻木地凝练着同袍的血气精华,看着那道始终背对着他们、如同深渊般吞噬着一切的暗金背影。一股巨大的悲怆和寒意,比北境的寒风更冷,将他彻底淹没。将军…真的还是那个将军吗?他们追随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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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千里之外。

大永王朝西北边陲,连绵起伏的祁连山脉深处,一处终年云雾缭绕、灵气氤氲的山谷。谷内琼楼玉宇隐现,仙鹤清唳,灵泉潺潺,一派仙家景象。此地,正是大永境内赫赫有名的修道大宗——“天师道”的山门所在。

一座位于孤峰绝顶、完全由白玉构筑的观星台上。一位身着朴素青色道袍、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的老者,正负手而立,仰望着北方的夜空。他双眸深邃,仿佛蕴藏着星辰生灭,正是天师道当代掌教——清虚真人。

此刻,北方的天穹,在清虚真人的法眼之中,却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心悸的景象!只见代表北境方向的那片星域,原本虽因兵戈而煞气升腾,却仍有秩序可循。但此刻,一股浓稠如墨、带着无尽怨恨与冰冷死寂的恐怖黑气,如同巨大的、蠕动的深渊魔影,正盘踞在星域中央!这魔影所过之处,代表王朝气运的紫微帝星光芒被强行压制、扭曲!而象征兵戈杀伐的七杀、破军、贪狼三星,其凶煞血光竟被那魔影疯狂吞噬、融合,化作滋养其身的养料!更令人心惊的是,无数细小的、代表凡俗将士生命的星辰,正如同被投入黑洞的萤火,成片成片地熄灭、湮灭,其消散前的最后一点微光,也被那魔影无情攫取!

“嘶…” 侍立在清虚真人身后的两名中年道士(皆宗师境)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煞白!他们虽无法像掌教般直接窥见星象异变,却能感受到掌教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前所未有的凝重与…惊悸!

“掌教师尊…这…这北境魔气…” 其中一名长髯道士声音发颤。

清虚真人缓缓收回目光,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凝重与深深的忧虑,声音低沉,带着洞悉天机的沉重:“血煞冲霄,魔星蔽日…怨气凝结如渊,竟能吞噬王朝兵戈之气以壮己身…此非寻常魔头,乃…天地怨戾所钟,应劫而生之‘噬运天魔’!”

“噬运天魔?!”两名道士骇然失色!他们只在宗门最古老的典籍残篇中见过零星记载,那是传说中以吞噬气运、掠夺生机为食,足以倾覆王朝、祸乱苍生的绝世魔物!

“师尊!那朝廷的旨意…”另一名面如冠玉的道士急声道。

清虚真人沉默片刻,望向北方那被魔影笼罩的星域,眼神复杂:“皇权更迭,红尘纷扰,本非我道门所求。然此魔现世,已非一家一国之祸。若任其吞噬北境兵戈血煞,坐视其魔躯大成…则噬运吞龙,神州陆沉,只在旦夕之间!”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传我法旨:令玉枢(天人境初期)、玉磬(大宗师巅峰)两位长老,携‘九霄雷符’、‘玄都缚魔索’,即刻下山,驰援北境!务必…将此魔扼杀于萌芽之中!”

“另,”清虚真人目光扫向南方帝都方向,带着一丝深意,“飞书龙虎山张天师、大禅寺了空神僧…言明利害。此劫,非我天师道一门可担。”

“弟子遵命!”两名道士凛然领命,匆匆退下。

清虚真人独自立于观星台上,夜风吹拂着他青色的道袍。他再次望向北方那片被魔影笼罩的星域,手指在袖中飞快掐算,眉头却越皱越紧。天机…已彻底混乱!那魔影的源头,似乎还缠绕着一丝极其隐晦、却令他这位掌教真人都感到心惊肉跳的…龙气反噬与深宫孽怨?这大永的江山之下,究竟埋藏着怎样的因果?

他幽幽一叹,声音飘散在夜风中:

“劫起北疆,魔噬龙气…这人间…又要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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