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逸风站在玄剑派东侧的石阶上，望着天边泛起的一抹鱼肚白。昨夜那场谈话之后，他整个人像是被压进了一块铁板里，连呼吸都带着沉闷。
“掌门到底在想什么？”他低声自语，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飘进风里。
他没有回房，而是直接绕到后山的练武场。那里是长老曾经常去的地方之一，现在却冷清得像是荒废了多年。
晨雾还未散尽，远处传来弟子们早课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呼喝声在山谷间回荡。可张逸风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那些声音太整齐了，像是排练过无数遍。
他靠在一棵老松树下，眯眼观察着来往的弟子。几个平日里不怎么出头的小角色今天格外活跃，动作利落、眼神锐利，完全不像刚经历一场大战后的疲惫模样。
“不对。”张逸风心里打了个突，“他们……是不是太镇定了？”
正想着，一名身穿灰袍的年轻弟子从练武场后门匆匆而出，四下张望了一下，便快步朝后山密林方向走去。
张逸风心头一动，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走得很急，脚步踩在湿地上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张逸风放轻脚步，借着树木和灌木的掩护，一路尾随。
走了大约半炷香时间，那人终于停在一处废弃的小院前。小院早已无人居住，墙角杂草丛生，屋檐下的灯笼破旧不堪。
可就在张逸风靠近时，那盏灯笼竟然微微晃了一下。
“机关？”他皱眉。
果然，那名弟子走到门口，蹲下身轻轻拨弄了几下门槛旁的碎石。片刻后，一道微不可察的“咔哒”声响起，小院一侧的墙壁缓缓裂开一道缝隙。
张逸风眼睛一亮，这正是他之前设想过的一种隐秘通道结构。看来，长老的秘密远不止口供中说的那么简单。
那名弟子闪身进入，墙壁很快合拢如初。
张逸风没有贸然跟进，而是在周围转了一圈，确认没有其他出口后，才掏出随身携带的一枚铜钉，在墙根处做了个记号。
“回去再说。”他收起工具，转身离开，脚步比来时更轻。
回到住处，他简单洗漱了一下，便去了李宏宇的房间。
推开门，李宏宇正坐在桌前喝酒，桌上摆着几碟冷菜，酒壶已经见底。
“你这是又喝了一宿？”张逸风皱眉。
“我这不是等你消息嘛。”李宏宇翻了个白眼，“怎么样，有发现没？”
张逸风把刚才看到的情况简要说了一遍。
李宏宇听完，原本懒散的表情慢慢收敛：“你是说，有人在长老住过的院子里开了机关？而且还是暗影组织的手法？”
“至少不是我们这边的人能做出来的。”张逸风点头，“而且那个弟子的行为很反常。”
李宏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抬头：“你觉得……掌门知道这些事吗？”
张逸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操场上正在训练的弟子们。
“如果他知道，为什么不动手？”他说，“但如果他不知道……那就更可怕了。”
李宏宇叹了口气：“你这话听着像哲学家。”
“我只是觉得，事情比我们想象的复杂。”张逸风回头看了他一眼，“现在的问题不是敌人有多强，而是我们自己内部出了问题。”
李宏宇点了点头：“那接下来怎么办？继续查？”
“先别打草惊蛇。”张逸风道，“我想再观察几天，看看还有谁会去那院子。”
“行吧。”李宏宇耸肩，“不过你得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张逸风笑了笑：“我做事从来不会让人发现。”
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两人对视一眼，张逸风迅速将桌上的情报收起，李宏宇则拿起酒壶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门被推开，一个玄剑派弟子冲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
“两位师兄！”他喘着气，“掌门召集所有核心弟子议事，请你们马上过去！”
张逸风眉头一挑：“这么突然？”
“是啊。”那弟子点头，“好像是出了什么事，掌门脸色很难看。”
张逸风与李宏宇交换了一个眼神，随即起身整理衣襟。
“走吧。”他说。
议事殿内，气氛凝重。
掌门端坐主位，面色阴沉，身旁站着几位年长的长老，一个个神情严肃。
张逸风和李宏宇走进来时，明显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来了。”掌门抬眼看了他们一眼，语气平静但带着一丝压迫感，“最近门中有些异动，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张逸风心中一动，表面却不动声色：“请掌门明示。”
掌门缓缓站起身，走到殿中央，目光扫过众人。
“昨晚，有三名低阶弟子擅离山门，至今未归。”他语气低沉，“巡逻弟子在山脚发现了他们的踪迹，还有一封信。”
他挥了挥手，一名侍从走上前，递上一封信。
张逸风接过信，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东山老林，三日后，一切揭晓。”
张逸风心头一震。
这个地点，和他在跟踪那名弟子时听到的一模一样。
他抬起头，看向掌门：“这封信是从哪找到的？”
“就在他们留下的脚印旁边。”掌门道，“信纸上的墨迹还新。”
张逸风沉默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掌门，我想申请亲自去调查这件事。”
掌门看着他，许久才点头：“可以，但务必小心。”
张逸风抱拳：“属下明白。”
会议结束后，张逸风和李宏宇走出大殿。
阳光照在脸上，却没有带来丝毫暖意。
“你说……他们会不会已经投靠了暗影组织？”李宏宇低声问。
“我不知道。”张逸风摇头，“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东山老林，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李宏宇叹了口气：“咱们这日子过得也真是够刺激的。”
张逸风嘴角微微扬起：“你不就喜欢这种刺激？”
“是啊。”李宏宇苦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希望下次刺激来的时候，别总是在我刚喝完酒的时候。”
张逸风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们并肩走在青石路上，身后的大殿渐渐被抛在身后。
而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一双眼睛正透过窗户，静静注视着他们的背影。
掌门站在窗前，手中握着一枚玉牌，神色复杂。
他缓缓闭上眼，低声道：
“愿你们，不要错得太远。”
下一秒，一只乌鸦掠过天空，翅膀划破云层，投下一道长长的阴影。
张逸风脚步一顿，回头望去。
空无一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