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滴落地,竟不散开,反而像活物般朝石门方向缓缓爬去。张逸风目光紧紧锁住那抹暗红,手指下意识地握紧,机关剑自动调整到侦测模式。
“这血……怎么还自己走?”李宏宇退了半步,声音有点发虚,“你不会真快死了吧?死气引邪物,我可没忘这规矩。”
“不是死气。”张逸风蹲下,用剑尖轻触血珠,血珠瞬间停滞,微微颤动。“是它在找东西。或者,被什么东西叫过去。”
苏悦从药包里抽出一根银管,对准血迹吹出一缕淡青粉末。粉末落下,血珠表面泛起细小气泡,发出轻微“嗤”声。
“有反应。”她皱眉,“这血里混了东西,像是被催熟的酵母,自己会动。”
“那就顺着它走。”张逸风站起身,剑尖指向石门,“它去哪,我们去哪。反正咱们也没别的路。”
三人贴着山壁前行,越靠近石门,地面越松软,踩上去像踩在腐肉上。张逸风每走一步,就用剑柄轻敲地面,听回音。敲到第三十七步时,他忽然停住。
“不对。”他低声道,“底下空的。”
李宏宇一脚踩下去,土层塌了半寸,扬起一股灰雾。雾里带着腥味,不像是血,倒像是铁锈泡在酸水里泡了十年。
“下面有洞?”他抹了把脸,“还是说这山……是空心的?”
“不是洞。”苏悦蹲下,指尖沾了点浮土,捻了捻,“是脉动。地气在呼吸,节奏和刚才那滴黑液一样。”
张逸风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装黑液的瓷管。管内那滴黑液正微微发亮,一闪一暗,像心跳。
“它在回应。”他说,“石门在吸东西,血是引子,黑液是信号,地气是通道。”
“所以咱们现在是……送快递的?”李宏宇咧了下嘴,“还自带运费?”
“闭嘴。”张逸风把瓷管收好,目光扫过四周岩壁,“既然有通道,就有人工痕迹。找找看,有没有不自然的地方。”
三人分头搜查。李宏宇靠邪道功法感应气流,刚运起一丝真气,胸口猛地一抽,一口黑血喷在岩壁上。他抬手抹了把嘴,冷笑:“逆脉丹的债还没清,现在连探路都费劲。”
“别硬来。”苏悦递过一颗小药丸,“含着,压一压。”
“你这药丸子是不是上辈子就配好了?”李宏宇接过,“怎么每次都是这颗?”
“因为每次都你逞强。”她没好气地回。
张逸风没理会两人斗嘴,手指抚过一块长满苔藓的岩壁。苔藓呈规则方形,边缘整齐,像是被人用尺子画过。他用剑尖轻轻一划,苔藓整片脱落,露出后面一块平整的石板。
“这儿。”他招呼两人,“撬。”
李宏宇上来一脚踹在石板下沿,石板纹丝不动。苏悦掏出一把小刀,在缝隙里划了两圈,低声:“有锁。”
张逸风换上机关剑的探针头,插入缝隙,轻轻一扭。咔。一声轻响,石板弹开半寸。
“老祖宗的机关术,还是我们现代人调得顺手。”他扯了下嘴角,伸手一推。
石板滑开,露出一个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本紫檀木封面的账本,封皮上烙着五个字——“归墟通款录”。
“通款?”李宏宇凑过来,“通的是款,还是命?”
张逸风没答,直接取出账本,翻开第一页。纸页发黄,字迹用暗红墨水写成,像是干涸的血。
“三月十七,移交傀儡三百具,换得‘破禁丹’十二瓶。”他念出第一条,“六月五日,协助清除玄剑探子七人,获地脉图一卷。”
苏悦接过账本,快速翻看:“这些条目用的是暗语,但符号体系和之前我们在赵天霸密室里见过的账册一致。‘破禁丹’是血煞魔宗的特制药,‘地脉图’是玄剑派的禁藏……他们真的在交易。”
“不止。”张逸风翻到最后一页,指尖停在一行字上,“‘九月十三,第三门人选已定,待影首确认。’”
李宏宇瞳孔一缩:“第三门?那不是……”
“就是咱们师兄被囚那天。”张逸风合上账本,声音冷了下来,“他们早就计划好了。伪令三道,不是偶然,是分批换人。”
苏悦突然指着账本夹层:“这里有东西。”
她小心掀开内衬,抽出一角残破信笺。墨迹模糊,只能辨出几字:“……影首允,三门启时,血祭九鼎。”
“血祭九鼎?”李宏宇冷笑,“好大的排场。他们是要开宗立派,还是请客吃饭?”
“都不是。”张逸风把信笺收进防水油布包,“是仪式。三门开启,影眼睁开,万灵归墟。咱们之前看到的玉符、石门、黑液,全是这仪式的一环。”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苏悦问,“带回去?”
“带回去也得先活着出去。”张逸风把账本塞进油布包,绑在腰后,“这东西太重,不能走空地。”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金属撞击声,像是铁链拖地。三人立刻伏低身子。
雾中,几道黑影快速移动,脚步整齐,显然是巡逻队。人数至少六个,走的路线呈环形,每隔一刻钟绕石门一圈。
“刚才还没这么勤。”李宏宇压低声音,“是不是咱们动了暗格,被人发现了?”
“不一定。”苏悦盯着那几道影子,“也可能是仪式临近,他们自己紧张。”
张逸风摸了摸油布包,忽然发现账本最后一页有指印,还没干透。
“有人刚看过。”他低声说,“就在咱们来之前不久。”
“那他们知道有人来过。”李宏宇握紧短棍,“巡逻加强,不是巧合。”
“那就不能等。”张逸风站起身,“原路返回太慢,走东侧岩缝。那里地势高,能避开主道。”
“你确定那缝能过人?”李宏宇抬头看了看,“看着比我的腰还窄。”
“过不去也得过。”张逸风已经迈步,“账本在咱们手里,他们一定会搜。拖得越久,越危险。”
三人迅速后撤,贴着岩壁向东南方向移动。刚拐过一道弯,苏悦突然拉住张逸风。
“等等。”她指着岩缝入口,“地上有脚印。”
张逸风蹲下查看。脚印很浅,但轮廓清晰,鞋底纹路特殊,像是特制的巡卫靴。
“新留的。”他说,“最多半刻钟前。”
“那他们已经查到这里了?”李宏宇握紧短棍,邪劲在经脉里缓缓运转,“要不我引开他们?反正我这张脸,他们早就熟了。”
“不行。”苏悦摇头,“你现在真气不稳,一动就是暴露。”
“那就等。”张逸风靠在岩壁上,手指轻轻敲着剑柄,“等他们走远。”
五分钟后,金属撞击声远去。三人迅速钻入岩缝。缝隙狭窄,最窄处不足两尺,三人只能侧身前行。张逸风在前,李宏宇居中,苏悦断后。
爬到一半,张逸风忽然停住。
“怎么了?”李宏宇低声问。
“前面有光。”张逸风眯眼,“不是日光,是……蓝的。”
三人屏息往前挪。缝隙尽头,是一小片凹岩,地上散落着几块碎石,石缝里渗出微弱蓝光,像是从地底透上来的。
“这光……”苏悦蹲下,用镊子夹起一粒发光石子,“和黑液的频率一样。”
张逸风掏出瓷管,把石子放进去。管内黑液立刻开始脉动,光点一闪一暗,和石子同步。
“地脉在传信号。”他说,“这山不是死的,是活的。他们在用整座山当阵法。”
“所以石门是从地底长出来的?”李宏宇苦笑,“这哪是门派,这是养蛊?”
“差不多。”张逸风收起瓷管,“账本是铁证,但这山是活证据。只要它还在动,就说明仪式没停。”
“那咱们回去怎么证明?”苏悦问,“总不能说‘山会呼吸’吧?”
“不用。”张逸风拍了拍腰后的油布包,“账本够了。只要能活着回去,玄剑派、血煞魔宗、逍遥谷,谁都不敢装瞎。”
远处,金属撞击声再次响起,比之前更近。
“他们回来了。”李宏宇抬头,“而且不止一圈。”
张逸风目光凝重,心中已有计较,抬眼看向石门方向,率先迈步前行,李宏宇和苏悦紧随其后,三人朝着东侧干涸河床方向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