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鸣盘的指示灯又闪了，这次不是三短一长两急，而是连着七下急促的红光，像是心跳骤停前的抽搐。张逸风手指一紧，机关剑柄上的纹路瞬间发烫，嗡鸣声戛然而止。
“断联了。”他低声说，三段飞刃在掌心自动合拢，咔的一声锁死。剑身残留的电流顺着虎口往上爬，像有蚂蚁在骨头缝里钻。
苏悦已经蹲下，手指飞快地拆开共鸣盘后盖，换上一块淡绿色的晶片。她眉头一皱：“频率被锁死了，不是干扰，是压制。”
李宏宇站在两人中间，忽然抬手按住胸口，喉咙里滚出一声闷哼。他咧了咧嘴，没喊疼，反而笑了一下：“有意思，地脉的气流方向反了，像是整座山……活了。”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不是那种零散的颤动，而是整片山体像被什么东西从底下顶起来似的，所有人脚下一滑，差点栽倒。
紧接着，山门方向腾起一道黑紫色的光幕，从地底一路冲上云霄，像一扇巨大的门缓缓合拢。光幕表面浮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流转之间发出低沉的嗡鸣，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念咒。
“九幽锁灵大阵。”张逸风盯着那道光，声音压得很低，“不是防御，是镇压。”
苏悦抬头看了眼玄剑派前锋的位置，那边已经有弟子开始运功，可剑气刚离手就变得滞涩，像是在泥里游泳。她立刻抓起药囊，翻出几粒淡黄色的药丸：“真气运转受阻，得减负作战，不能硬拼。”
李宏宇却没接药，反而一掌拍在自己肩头，逼出一口黑血。他抹了把嘴角，冷笑：“邪功反噬翻倍了，这阵法专门克我们这种‘不纯’的。”
张逸风没说话，把机关剑插进地缝，剑身刚触到底，整把剑就剧烈震动起来。他闭眼感受那股震频，像是有根铁链在地底来回拖动，规律极稳，但每过三十息，就会出现一次微弱的波动。
“靠山体灵脉供能。”他拔出剑，剑尖带出一缕银丝般的地气，“能量有周期，不是持续输出。”
“那就打间隙。”苏悦立刻接话，“短促突击，打完就撤，别贪功。”
李宏宇点头，转身冲血煞魔宗那批人吼了一嗓子：“都听着！接下来别拼命，听我节奏，我吼一声‘炸’，你们才敢动真气！”
那边有人想反驳，可看到他手臂上那些发黑的裂纹正一跳一跳地闪着暗光，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
张逸风正要再说话，忽然眼角一跳。
光幕阴影里，走出十二个人。
黑袍，无面，脚步落地无声，可每一步都让地面的符文亮一分。他们手里没拿兵器，可袖口露出的护甲边缘，刻着和影卫一模一样的古符，只是更密、更暗，像是用血浸过。
“凝丹境起步。”苏悦声音发紧，“而且……他们的真气和阵法连着。”
话音刚落，最前一人抬手，指尖划过空气，一道黑线无声掠出，直接洞穿一名玄剑派弟子的胸口。那人连叫都没叫出来，当场倒地，胸口焦黑一片，像是被雷劈过。
“护甲吸能！”张逸风猛地拽回机关剑，三段飞刃再次离体，高频震击一名影卫胸口。金属相撞，火星四溅，可那护甲只是微微一颤，连裂纹都没出。
更糟的是，飞刃震击的瞬间，他感觉剑身一沉，像是能量被什么东西抽走了一截。
“反哺！”他低喝，“打越狠，他们越强！”
李宏宇咬牙，突然往前冲了两步，站到张逸风前面。他没动手，反而一掌拍向自己丹田，体内邪功猛然暴走，真气乱窜，整个人像要炸开。
“你疯了？！”苏悦一把抓住他胳膊。
“不疯怎么骗他们？”他咧嘴一笑，眼白开始泛红，“我这身邪功，最擅长的就是——自爆节奏。”
下一瞬，他仰头大吼，真气冲天而起，带着浓烈的血腥味。那群影玄卫果然被吸引，三人转向他，护甲符文骤亮。
就是现在！
苏悦甩手将药粉撒向地面，白色粉末遇空气即燃，化作一片导电雾尘。她早就在药里掺了银粉，雾尘一落地，立刻和地脉形成短暂通路。
张逸风抓住机会，机关剑猛插地面，把剩余能量全压进地缝。那一瞬，整座大阵的嗡鸣声卡了一下，像是齿轮错位。
三名影玄卫动作齐齐一滞，延迟了不到半息，可这已经够了。
李宏宇借着雾尘掩护，一掌拍在其中一人肩甲接缝，邪火顺着导电粉窜上去，护甲符文瞬间紊乱。张逸风飞身而上，机关剑直刺咽喉，终于破甲。
那人倒下时，黑袍滑落一角，露出脖颈上一道烧焦的编号——“7”。
“实验体七号……不是影玄。”张逸风盯着那串数字，“是这批人的代号。”
苏悦蹲下检查尸体，手指刚碰上护甲内衬，就缩了回来：“里面有活体组织，和机械缝合的……这不是装备，是改造人。”
李宏宇喘着粗气，靠在一块石头上，脸色发青：“难怪能连阵法，他们是阵器的一部分。”
前线战况却越来越糟。玄剑派年轻弟子接连被杀，剑气被压制得抬不起头；血煞魔宗那边，几个邪功反噬严重的已经开始抽搐；隐居势力的药剂瓶一个个见底，连苏悦手里的续战剂都只剩三瓶。
“撑不住了。”一名玄剑派长老冲张逸风喊，“这阵法耗得起，我们耗不起！”
张逸风没答话，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机关剑拆了。
零件哗啦一声倒在石板上，齿轮、导线、共鸣腔，散了一地。
他拿起一块烧黑的主板，高高举起：“你们看，这东西再精巧，也是人做的。阵法再大，不也是人设的？他们怕的不是我们有多少人，是怕我们知道——他们不是神，是操盘的贼。”
他顿了顿，扫视全场：“他们把人改造成机器，让我们互相打，可机器不会笑，不会疼，不会为了兄弟挡一刀。我们能，所以我们赢过一次，就能赢第二次。”
李宏宇站直身体，扯了扯黑袍，抬手打了个响指：“血煞的，听令！接下来，我吼‘炸’，你们才准动气，敢抢拍的，我亲手废了他！”
那边沉默几息，终于有人回应：“是！”
苏悦把最后三瓶续战剂交给玄剑派医修，自己只留了一小包药粉。她走到阵前，和张逸风、李宏宇并肩而立。
“打间隙。”她轻声说。
“打他们来不及反应的时候。”张逸风接道。
“打他们以为我们不行的时候。”李宏宇咧嘴。
三人站在最前面，像一道人墙。
大阵嗡鸣再起，符文流转，影玄卫重新列阵。
张逸风握紧机关剑，剑柄上还沾着刚才拆解时留下的油渍，滑得几乎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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