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剑尖滑落，砸在古卷“升者一人”的字迹上，那四个字像是被火燎了的纸，瞬间卷边发黑。还没等张逸风抬手去抓，整张古卷猛地腾空而起，悬在半尺高处，朱砂笔画一根根脱离纸面，化作金线缠上他的手腕，勒得皮肉发烫。
“这玩意儿还能自动绑定？”他手腕一翻就想甩开，可脚底地面突然震了起来，石缝里喷出七彩雾气，像打翻的染料桶，眨眼就把半间屋子染得花里胡哨。
西墙“咔”地裂开一道缝，里头涌出来的不是光，是一片流动的星河，星星点点，缓缓旋转，像是谁把夜空塞进了石头里。
“飞升之门开了！”苏悦声音发紧，银针还扎在刚才那黑袍人穴位上，人却已经扭头盯着那道裂缝，“灵气密度不对，这不是自然汇聚——是被人强行拉出来的！”
话音未落，头顶横梁“咚”地一响，一道黑影落下，黑袍鼓荡，像只倒挂的蝙蝠。李宏宇站在那儿，手里捏着半块玉佩，原本刻着“同生共死”的古字，现在被血浸得发黑，边缘还冒着淡淡的腥气。
“你们还真信这是飞升？”他冷笑一声，一脚踩碎地上残留的迷神散青囊，“暗影首领说了，只要拿到资格，凝丹境的丹药随便挑。你们守着那点仁义道德，能活到明天？”
苏悦盯着他，声音轻得像风：“李宏宇……我们是同学。”
“同学？”他抬头，眼神像刀子刮过，“那你告诉我，上个月在山谷里，是谁把我推进陷阱的？是‘同学’吗？”
张逸风没接话，手指在地面快速划了三道线，确认机关位置。他早就在石缝里埋了磁石锁链，就等这群人踩进来。可现在，飞升之门开了，灵气乱流像疯了一样往那裂缝里灌，星图在古卷背面浮现，七颗红点连成北斗，第三颗正对着门缝最亮的地方。
“苏悦！”他突然喊，“星位第三盏，灵气最密！那是入口坐标！”
“我知道！”她甩手三根银针，针尾系着的小青囊在空中炸开，紫雾混着金粉洒向李宏宇。可对方早有防备，双掌一合，血线从袖中窜出，缠住残剑剑柄，猛地一拽。
张逸风脚下一滑，差点跪倒。低头一看，血线上爬满蚂蚁大小的符文，正顺着金属往他手上爬。
“别碰！”苏悦冲过来，银针精准刺入他手腕三处经穴，暂时阻断气血，“蚀骨咒，会顺着金属导体进血脉！”
张逸风咬破舌尖，一口血喷在剑身上。血线“滋”地冒烟，符文反向爬向最近的暗影杀手。那人惨叫一声，皮肤瞬间溃烂，手里的弯刀“当啷”落地。
“好招。”李宏宇不怒反笑，从怀里掏出个瓷瓶，“可你挡得住这个？”
瓶盖一开，血腥味扑面而来。他仰头灌下半瓶暗红液体，黑袍下露出的脸开始发黑，眼白泛起血丝。
“燃魂液？”苏悦脸色变了，“你疯了！这药透支寿命，三年内必死！”
“三年？”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沫，“我要是今天进不去，今晚就得死！”
话音未落，飞升之门的裂缝开始收缩，星河倒流，露出里头的青铜门环。九道符文浮现在门上，正与古卷背面的星图一一对应。
“第三盏！”张逸风抓起古卷就往红点位置冲，残剑往地上一插，剑气“嗤”地劈开一条路。可李宏宇双脚猛踏地面，三条血线“轰”地炸开，化作血色巨蟒直扑红点。
“我的！”他狂吼，“谁敢拦我——”
“嗤！”
残剑破空，剑气斩断血蟒头颅。张逸风站在红点位置，剑身震动，七道剑影从不同角度刺出，虚实难辨。
“你练岔了。”他冷冷道，“血蟒噬天，第三式该走足少阴肾经，你走肝经，力道偏了三分。”
李宏宇一愣，低头看自己被划破的手掌，血滴在星图上，溅出几朵红花。
“看，还是老问题，功法路数偏了，就注定难成气候。”
李宏宇脸皮抽了抽，双手猛地结印，周身燃起猩红火焰，热浪扑面，石壁符文开始发黑卷边。
“血煞狂燃！他嘶吼着，周身血焰陡然暴涨，如汹涌潮水般朝着四周扑去，所过之处，石壁上的符文纷纷被点燃，化作齑粉飘落。”
“要命的是你们。”他狞笑，“飞升之门马上合拢了——”
张逸风甩出皮囊，水珠在空中凝成冰晶，精准刺入他手腕三处穴位。火焰一滞，像是被掐住脖子。
“寒冰水加了硝石，”他淡淡道，“降温快，还不留疤。”
剑影再起，七道虚实交错，直指李宏宇周身要穴。
“左边第三个！”苏悦喊。
张逸风变招，剑锋一转，直刺中间虚影后的实体。残剑“噗”地穿胸而过，没出血，反倒溅出一串黑烟。
李宏宇踉跄后退，胸前刺青炸裂，露出一块扭曲的烫疤。
“当年血池一战，玄剑派长老废了你修为，你逃了。”张逸风收剑，“可你没死，反倒投靠暗影，靠药续命。这疤，就是证据。”
李宏宇低头看着伤，忽然笑了，笑声像夜枭刮铁。
“你们以为……赢了？”
他抬手指向飞升之门，九道符文泛起金光，青铜门环“咔”地转动，裂缝里涌出的不再是星河，而是铺天盖地的黑雾。雾中有锁链拖地的声音，像是无数只手在拉扯。
“飞升之门……”苏悦的银针掉在地上，“它怎么变成这样了？”
张逸风盯着古卷，发现北斗第三颗红点正在变暗，而黑雾却越来越浓。
“不对劲。”他低声说，“古卷说‘天地灵气汇聚之地，便是飞升之门开启之时’，可现在灵气全成了黑雾……”
李宏宇突然狂笑，站在黑雾边缘，黑袍猎猎作响。
“你们还不明白？”他大喊，“飞升之门从来不是仙门——它是通往地狱的入口！”
黑雾“轰”地炸开，三条锁链从里头伸出，缠住他的腰。他惨叫一声，皮肤冒泡，像是被滚油浇过。
“救我！”他伸手，“暗影首领骗我！他说这是飞升资格——”
锁链猛地一拽，把他拖进黑雾。声音戛然而止，只剩“咕噜咕噜”的冒泡声。
张逸风握紧残剑，转头看苏悦，她脸色比黑雾还白。
“古卷……”她颤抖着指向地上，“上面的字……变了……”
他低头。原本“升者一人”的地方，现在是血红的“葬者万人”。飞升之门的裂缝里，无数苍白的手正伸出来，像是要抓住什么。
“跑！”
可已经来不及了。黑雾“哗”地涌来，吞没半间密室。苏悦的银针、他的残剑、古卷上的星图，全都消失在黑暗里。
残剑的剑柄沾了血，滑得握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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