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丽丝的小屋后面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水面铺满了翠绿的睡莲叶片，偶尔有几朵粉白的花苞点缀其间。几只野鸭悠闲地划开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在傍晚的阳光下泛着金色的微光。
"到了，你的新王国。"爱丽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青蛙王子放在池塘边一块平坦的石头上，"有吃有喝有风景，比玻璃缸强多了。"她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不舍。
弗洛里安蹲在温热的石头上，湿润的趾蹼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石面。他抬头环视这片生机盎然的池塘，又转头看向爱丽丝，那双琥珀色的蛙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阳光穿过他半透明的眼睑，映出一圈金色的光晕。
"怎么，舍不得我？"爱丽丝故意挑眉，嘴角却微微下垂。她伸手想戳戳他的脑袋，却在半空中停住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
"呱..."青蛙王子发出一声低沉的叫声，喉囊轻轻鼓动。他做了一个让爱丽丝始料未及的动作——前肢撑地，微微低下那颗绿色的头颅，像是一位真正的贵族在行告别礼。他背上的花纹在夕阳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仿佛披着一件华贵的斗篷。
爱丽丝的指尖轻轻颤抖。这个曾经自恋到令人发指的王子，这个被她变成青蛙后每天都要咒骂她三百遍的家伙，此刻竟用最优雅的姿态向她道别。她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在发胀，像是喝了一大杯冒着气泡的柠檬水。
"呃...不客气？"她别过脸去，声音有些发紧。池塘边的芦苇沙沙作响，像是在嘲笑她的笨拙。
青蛙王子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目光仿佛穿透了她所有的伪装。然后他转身，后腿优雅地一蹬，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扑通"一声扎进水里。水花溅在爱丽丝的靴子上，凉丝丝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
她看着他在水下灵活地摆动后腿，绿色的身影渐渐隐没在睡莲丛中。一片莲叶轻轻晃动，像是无声的告别。
爱丽丝站在原地，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她摸了摸口袋里沉甸甸的金币袋，突然觉得这些冰冷的金属圆片失去了原有的吸引力。一阵微风拂过，带着水草的清香，她深深吸了一口气。
"系统，"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融入了渐起的虫鸣，"我这样做对吗？"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电子音意外地温和：【宿主是指哪方面？作为恶毒女配，您完美完成了任务；作为魔药师，您创造了近乎无解的魔药；作为...一个人，您给了受害者自由。】
爱丽丝撇撇嘴，用靴尖碾着一颗小石子："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算了，不重要。"
她慢吞吞地往回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走到小屋门口时，鬼使神差地，她又回头望了一眼。在燃烧般的晚霞中，一个小小的绿色身影正蹲在一片睡莲叶上，静静地望着她。距离太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的重量。
爱丽丝突然举起手用力挥了挥，故意用夸张的语气喊道："拜拜了您呐！祝你找到不嫌弃你...呃...内在的新朋友！"她的笑声有些发颤，很快消散在暮色中。
转身进屋时，她的肩膀擦到了门框。爱丽丝用力关上门，声响大得吓飞了屋檐下的麻雀。屋内没有点灯，黑暗像潮水一样漫上来。她靠在门板上，慢慢滑坐在地上，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池塘边，一片睡莲叶轻轻摇晃，荡开一圈细小的波纹，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