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沉重的橡木门在王子的身后砰然合上，锁舌落下的“咔哒”声在寂静的书房里显得格外刺耳，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剩下壁炉里柴薪燃烧的噼啪声和他粗重的呼吸。

“你知道那是什么，对不对？”他毫不掩饰声音里的怒气，径直走到镶嵌着玳瑁的红木书桌前，一把拉开抽屉，拿出那片闪着诡异荧光的皮革——正是伊莎贝拉那个“海怪”留下的残骸。蓝色的幽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更添几分冷峻。

伊莎贝拉的心脏猛地一跳，但脸上却绽开一个故作轻松的甜笑，像在观赏什么有趣的收藏：“亲爱的，你今天拾到的‘珍宝’可真够特别的，这品味……独特得让人惊讶呢。”她甚至装模作样地用指尖虚点了一下皮革边缘。

“收起你那套把戏！”王子低吼一声，裹挟着风声的重拳狠狠砸在光滑的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震得桌上的水晶墨水台都跳了一下。“看看这个！”他几乎是粗暴地把另一件东西推到她面前——一封没有署名的信笺。墨迹未干透般的字迹清晰地写着：【小心海巫婆的陷阱，祭祀是她的目标！】

目光扫过字迹的刹那，伊莎贝拉微微一怔。这个笔迹的圆润弧度，那熟悉的、略带犹豫的顿挫……怎么越看越像是那个天真单纯的小人鱼爱丽儿？一丝难以置信的诧异混着某种隐秘的窃喜涌上心头——哈！小爱丽儿竟在无意中给她递刀子了？

“就在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它。”王子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目光如铁钩般攫住伊莎贝拉，“紧接着，我就看到了你留下的‘杰作’！”他的指尖重重敲在那片荧光皮革上，“它根本不是什么海怪！每一寸都透着手工的伪造！但最匪夷所思的是……”他倾身向前，几乎逼近她，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脸颊，指向皮革上那未干的、散发着微弱荧光并带有海洋腥气的粘稠液体，“皇家药剂师告诉我，这种荧光溶液的配方……来自人类无法触及的深海藻类！告诉我，这，你怎么解释？！”

哇哦！爱丽儿小可爱这神来之笔真是妙啊！简直是在给她打掩护！伊莎贝拉内心的小剧场忍不住给她点了个大大的赞，表面上却维持着波澜不惊。

“所以，”王子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他跨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了她，“伊莎贝拉，你究竟知道些什么？或者，你根本就是其中一环？”

避无可避！伊莎贝拉眼珠迅速转动，被逼至角落反而激起了她体内属于“恶毒女配”的本能。既然人设不能崩，不如将计就计，把这淌混水搅得更浑！

“好吧……”她像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肩膀微微垮下，做出极其不情愿、仿佛被迫透露重大秘密的姿态，“既然被你发现了……我确实，知道一些事情。”她警惕地瞥了一眼紧闭的门，然后神秘兮兮地压低了声音，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针，“你知道吗？那个在沙滩上捡到的、有着一头火红卷发的哑女……她根本不是人类！”

王子猝然瞪大眼睛，倒吸了一口冷气，所有表情瞬间凝固。

“她是海巫婆安插在你身边的诱饵！棋子！”伊莎贝拉加重语气，语气斩钉截铁，“乌苏拉——就是那个恶名昭彰的海中老巫婆——她的阴谋！她想通过这个哑巴接近你，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夺取你掌控的、传说中能号令海洋的‘海洋之心’！”

王子的表情迅速从震惊转为极度的困惑和挣扎：“可是……可是爱丽儿她……她明明救了我的命！她的善良……”

“你！确！定！是！她！吗？！”伊莎贝拉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强烈的暗示，每个字都像冰锥般刺入他的疑虑，“仔细想想，那个漆黑的暴风雨之夜，海浪滔天，你真真切切地看清了，在雷电闪光下拖拽着你游回岸边的，是她的脸吗？！”

王子被这连番的质问钉在原地，眼神剧烈动摇。很好！伊莎贝拉心中冷笑，要的就是撕碎他笃信的“恩情”，让怀疑的种子在他心中生根发芽！

“那……那么今天这场盛大的海神祭祀……”王子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思路果然被伊莎贝拉牵着走了。

“当然是巫婆最大的阴谋陷阱！”伊莎贝拉趁热打铁，猛地一掌拍在桌案上，力量之大让她自己的手腕都震得发麻，也彻底压过了王子质疑的声音，“她处心积虑，就是为了在祭祀最关键的、万众瞩目的一刻动手脚！所以我才……”激昂的陈词戛然而止，她恰到好处地显出“情急失言”的懊悔，猛地咬住下唇，眼神慌乱地飘忽。

“所以你才会制造那个假海怪，破坏祭祀现场？！”王子自动接上了这个“合乎逻辑”的推论，看向她的眼神骤然剧变！震惊、恍然、歉意、还有一丝……浓得化不开的动容？“伊莎贝拉……原来你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保护我？你在暗中阻止乌苏拉的阴谋？”他语气里的冷硬冰消瓦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愧疚和后怕的复杂情感，他甚至下意识地向前伸出手，似乎想触碰她（或者只是表达一种无措？）。

啊这？！等等！我不是！我没有！我是要陷害她，顺便搅黄你的事情啊亲！你这个脑补的方向歪到哪个深海海沟里去了？！伊莎贝拉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呐喊，完美无瑕的表情管理几乎要崩裂。

然而……

【嘀！恶毒值+30！宿主表现出符合反派身份的完美诬陷与阴谋设计！】

【嘀！警告！剧情线偏移！目标王子埃里克对宿主‘伊莎贝拉’好感度+20！（当前好感度：微妙→复杂+）】

【成就系统触发：恭喜宿主解锁新成就“反向攻略”！说明：在以反派手段进行恶意操作时，意外/戏剧性地提升了任务目标关键人物对你的好感度。成就奖励：被动光环“歪打正着”（小幅提升后续反派行为导致意外正向结果概率）。请宿主继续努力……嗯，在搞垮任务目标心态的路上？】

系统一连串冰冷却又带着诡异调侃意味的提示音在她脑中炸响！

什么鬼？！等等！这成就叫什么？“反向攻略”？这光环是什么玩意儿？！“歪打正着”？还有那加了重点符的“复杂+”好感度？！这走向完全失控了啊喂！伊莎贝拉只觉得一股荒谬绝伦的郁气直冲脑门，差点当场表演一个灵魂出窍——王子你的脑回路是通着异次元空间吗？！我都黑成这样了你还要强行洗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