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爱丽丝那句话，像一块巨石砸进了本就波澜起伏的水潭，瞬间让岩洞里的所有人都僵住了。

两个侍卫张大了嘴巴，手里的剑差点掉地上，看爱丽丝的眼神活像她突然长出了三个脑袋。克里斯托夫更是猛地抱紧了他的小驯鹿，仿佛爱丽丝是什么要抢走他宝贝的怪物，结结巴巴地反驳：“你、你疯了吗？！它只是只小鹿！它怎么……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爱丽丝强行压下自己心里也觉得这主意荒谬绝伦的感觉，硬着头皮，摆出她那套惯有的、看似有理有据实则胡搅蛮缠的架势，“地精说了，‘真爱之举’！又没规定必须是人类！也没规定必须是爱情！你看这小东西看你的眼神！”她指着那只正无辜地舔着克里斯托夫下巴的小鹿，“这依赖！这信任！这纯粹的感情！不比那个才认识几个小时的汉斯王子真？”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好像歪理也能站住脚了，声音也拔高了：“说不定公主殿下内心深处，渴望的就是这种纯粹无杂质的关爱呢？试试怎么了？又不会少块肉！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等着汉斯王子过来举行一场赶工式的婚礼吗？地精可说了，‘需要发自内心，而非形式’！”

她成功地把“地精语录”搬出来，砸得两个侍卫晕头转向。他们看看地上气息越来越微弱、冰霜几乎覆盖了整张脸的安娜，又看看那只懵懂无知的小驯鹿，彻底没了主意。

“可是……这……”一个侍卫还在挣扎。

“没什么可是的！”爱丽丝打断他，指着安娜，“看看她！还有时间犹豫吗？再拖下去就真成冰雕了！到时候汉斯王子来了，你们怎么交代？说因为你们不相信真爱可能来自一只驯鹿？”

这话戳中了侍卫们的死穴。一想到汉斯王子可能的怒火，他们打了个寒颤。

克里斯托夫也被爱丽丝这连珠炮似的歪理和紧迫的形势弄得慌了神。他看着怀里温暖柔软的小生命，又看看冰冷濒死的公主，一种极其荒谬但又带着一丝绝望希望的感觉涌了上来。万一呢？万一这疯女人说的……有那么一点点可能呢？

“好……好吧……”克里斯托夫的声音都在发颤，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小鹿，蹲到安娜身边，试图引导那小鹿的头靠近安娜冰冷的脸颊，“小家伙……乖……去……去亲亲公主殿下……救救她……”

那小驯鹿似乎感受到了安娜身上散发出的可怕寒意，害怕地缩回头，往克里斯托夫怀里钻，发出不安的呜咽声。

“它不肯！”克里斯托夫急了。

“按住它！快！”爱丽丝指挥道，心里其实也虚得厉害，但戏必须演下去。

一名侍卫赶紧上前，笨手笨脚地想帮忙按住小鹿。小鹿吓得使劲挣扎。

场面一时间变得极其混乱和滑稽。几个人围着昏迷的公主和一只惊恐的小驯鹿，试图完成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爱之吻”。

爱丽丝看着这鸡飞狗跳的一幕，内心疯狂吐槽：“完了完了，我这职业生涯算是走到尽头了……指挥侍卫给公主强按鹿头……这画面太美我不敢看……甲方你要是能看到，估计已经气炸了吧……”

就在这混乱之中，谁也没有注意到，岩洞外，远处的夜空中，突然升起了一颗明亮的红色信号弹！它拖着长长的尾焰，划破风雪，在高空中短暂地绽放了一下，然后熄灭。

那是汉斯王子发出的信号！他显然也在寻找他们，并且可能发现了什么，或者遇到了麻烦！

但洞内的几个人，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驯鹿救公主”大戏吸引了，完美错过了这个重要的信号。

“快点！按住它的头！”爱丽丝还在催促，手心全是冷汗。

终于，在克里斯托夫和侍卫的半强迫下，那小驯鹿湿漉漉的鼻子勉强触碰到了安娜冰冷的脸颊——与其说是吻，不如说是一次受惊后的碰撞。

一瞬间，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目光死死盯住安娜。

一秒……两秒……

什么都没有发生。

安娜脸上的冰霜没有丝毫融化的迹象，她的呼吸甚至似乎更加微弱了。那小鹿则趁机猛地挣脱开，逃回克里斯托夫怀里，瑟瑟发抖。

岩洞里陷入一片死寂。

希望破灭的巨大失落感狠狠攫住了克里斯托夫和两名侍卫。他们的脸色变得比安娜好不到哪里去。

“果然……不行……”克里斯托夫瘫坐在地上，抱紧小鹿，绝望地喃喃自语。

“我就知道……这太荒唐了……”一个侍卫痛苦地抱住头。

爱丽丝也沉默了。虽然这结果在她意料之中，但亲眼看到希望彻底熄灭，还是让她心里沉甸甸的。玩脱了？难道真的只能等汉斯来走婚礼流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