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丽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推开挡在身前的人，几步冲到更前面，指着辛德瑞拉，声音充满“正义”的愤怒和“痛心疾首”：

“辛德瑞拉！果然是你！你竟然敢偷溜出来！你还敢穿成这个样子！”她先坐实对方“不该出现”和“行为可疑”的基调。

然后，不等任何人反应，她立刻转向王子，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屈膝礼，语气急切又“诚恳”：“王子殿下！请您明察！这女孩是我的继妹，辛德瑞拉！她平时在家就……就有些不好的习惯！我们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做出这种事！”

王子眉头紧锁，看着爱丽丝，又看看身边明显不安的少女，沉声道：“什么习惯？说清楚。”

爱丽丝心中狂喜，机会来了！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发出她能发出的最惊恐、最夸张的尖叫，指着辛德瑞拉（尤其是她的脚和裙摆），声音响彻整个舞厅：

“殿下！别碰她！千万别碰她！她在家从不洗脚！那双袜子能自己立起来！硬的像木板！您闻闻！您仔细闻闻这空气里！她身上那股味道！这浓郁的香水味根本就是为了掩盖她身上那股……那股从不出门、不洗澡、整天和厨房垃圾待在一起腌入味的馊臭味和老鼠窝的骚臭啊！”

她一边说，一边夸张地用手在鼻子前猛扇，仿佛真的闻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恶臭，连连后退几步，差点撞到后面的人。

“我的天哪！”安娜塔莎也立刻跟着姐姐学，捏住鼻子，尖声附和，“怪不得我一靠近她就觉得头晕想吐！原来是她的味道！”

这番指控极其突然、极其具体、极其侮辱，又极其恶心。瞬间，整个舞厅一片哗然！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辛德瑞拉身上，但这一次，目光里的惊艳和好奇迅速被惊疑、厌恶、嫌弃所取代。不少人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她是什么瘟疫之源。甚至有人真的开始下意识地嗅探空气，然后露出嫌恶的表情。

王子下意识地松开了握着辛德瑞拉的手，眉头锁得更紧，看向她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愕、怀疑和明显的抵触。他甚至微微侧身，似乎想离她远点。

辛德瑞拉彻底僵在了原地，面具下的脸血色尽褪。她仿佛被这突如其来的、恶毒到极致的污蔑击懵了，身体微微摇晃。

爱丽丝看着王子嫌恶的表情和周围人群的反应，内心疯狂鼓掌！成功了！这比指控偷窃更直接、更侮辱、更难以自证！卫生问题，尤其是涉及脚和体味的，绝对是社交界最致命、最无法洗刷的污点！

她趁热打铁，脸上露出“悲愤”和“无奈”的表情，对着周围的人群摊开手：“诸位！请原谅我们家门不幸！出了这样的……这样的……我们平时已经尽力管教，把她关在家里，不让她出来丢人现眼，没想到她还是……还是跑出来，还用这种手段企图蒙骗殿下和诸位！我们真是……无地自容啊！”

她这话，既坐实了辛德瑞拉“不洁”的形象，又把自己和母亲塑造成了“无奈”的管教者和受害者。

特曼妮夫人适时地发出一声呻吟，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仿佛受不了这巨大的“打击”和“羞辱”，完美扮演了一位晕倒的“慈母”。

现场一片混乱。议论声、惊呼声、嫌弃的啧啧声交织在一起。原本梦幻般的舞会气氛被彻底破坏。

王子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看着那个被千夫所指、僵立不动的神秘少女，眼神复杂，但那份嫌恶和疑虑显然占据了上风。他不再看她，而是转向扶住“晕倒”的特曼妮夫人的爱丽丝和安娜塔莎，语气带着一丝烦躁和命令：“先把你们的母亲扶到旁边休息！这件事，稍后再说！”

爱丽丝和安娜塔莎“惊慌失措”地扶住母亲，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中，半拖半抱地将特曼妮夫人往休息区带。

经过辛德瑞拉身边时，爱丽丝刻意停顿了一下，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冰冷而清晰地吐出两个字：“垃——圾。”

然后，她抬起头，脸上重新挂上担忧和委屈的表情，跟着妹妹和“昏迷”的母亲消失在人群的注视中。

舞池中央，只剩下辛德瑞拉一个人。

所有的灯光仿佛都失去了温度，照在她身上，只剩下冰冷和刺目。周围那些曾经惊艳、好奇的目光，此刻全都变成了赤裸裸的厌恶、鄙夷和嘲笑。空气中弥漫的香水味，此刻闻起来也仿佛带着讽刺的意味。

她孤零零地站在那里，像一座被唾弃的雕像。刚才王子松开的手，那瞬间的抵触和嫌恶的眼神，像一把冰锥刺穿了她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勇气和希望。

她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像针一样扎在她身上，能听到那些压低的、却无比清晰的议论和嘲笑。

“天哪……不洗脚……”

“怪不得戴面具……”

“真恶心……离远点……”

“王子殿下差点就被骗了……”

她的手指冰凉，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那华丽的月光裙子，此刻仿佛变成了囚服，将她牢牢钉在耻辱柱上。

整个世界都在旋转，褪色，崩塌。

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摘面具，而是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仿佛想隔绝那些可怕的声音，但那些恶毒的话语和目光，早已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她的四肢百骸。

完了。

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