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王宫深处，王子站在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冰冷的石质窗台。窗外阳光正好，却照不进他微蹙的眉宇。昨晚那场盛大舞会最终以一场极其难堪的闹剧收场，这让他十分不快。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那个如同月光般突然出现、又如同幻影般仓皇消失的神秘少女。

那张隐藏在银色面具下的脸，那略显生涩却动人的舞步，那双最初让他惊艳的、清澈中带着忧伤的眼睛……这些画面与后来杜苏拉家小姐那尖利的指控、那泼洒的酒液、以及周围人群的嫌恶议论，混乱地交织在一起。

“不洗脚……老鼠屎……偷窃……”这些词语像污点一样玷污着那份短暂的惊艳。理智告诉他，那位杜苏拉小姐的指控过于激动和戏剧化，甚至有些荒诞。但当时那种混乱的场面，那些贵族们一致流露出的鄙夷和避之唯恐不及的态度……以及，他确实松开了手，确实流露出了嫌恶。

一种烦躁和隐约的愧疚感纠缠着他。如果……如果那些指控并非全然属实呢？如果那位少女真的只是……不幸成为了众矢之的？

但他身为王子的尊严和那晚被当众冒犯的感觉又占了上风。就算指控有夸大，无风不起浪，那个叫辛德瑞拉的女孩想必也确实有些……不那么得体的问题。否则为何她的家人会是那种反应？为何会有那么多难听的流言？

“殿下。”宫廷总管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子转过身，脸上恢复了一贯的淡漠：“什么事？”

总管躬身道：“关于昨晚那位……身份不明的小姐。市井间已有诸多流言，大多不堪入耳。似乎都与杜苏拉家的那位继女有关。您看……”

王子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流言传得这么快？这让他更加不快。他沉吟片刻。放任流言不管，有损王室颜面——毕竟事情发生在王宫舞会上。但真要他去深入调查一个疑似“不洁”、“有偷窃嫌疑”的平民女子，又觉得有失身份，且毫无头绪。

他需要一个方式，既能展现王室的“负责”和“公正”，又能尽快给这件事做个了结，平息流言。最好还能……满足一下他自己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于那个幻影般少女的好奇心。

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房间一角，那里摆放着一些侍从呈上来的、昨晚清扫舞厅时发现的遗失物品。大多是些手帕、扇子之类的小物件。其中，一只晶莹剔透、做工极其精巧的水晶鞋，独自放在一个天鹅绒垫子上，显得格外醒目。

据说，是在那位少女逃离的廊柱旁发现的。

一个念头忽然闪过。

“或许……”王子缓缓开口，像是对总管说，又像是自言自语，“她并非不告而别，而是情急之下遗落了什么……既然无法确定她的身份，那就用一种……更直接的方式好了。”

他指向那只水晶鞋：“传我的命令。派遣使者，携此鞋在全城范围内寻找它的主人。能够完美穿上这只鞋的姑娘，便是昨晚受邀的宾客。本王……将会对此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