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战告捷。爱丽丝和特曼妮夫人又“偶遇”了卖鸡蛋的玛丽大婶。
这次,爱丽丝主攻,她拉着玛丽大婶,一副推心置腹的模样:“玛丽大婶,跟您说个事,您可别外传……我们家辛德瑞拉,昨晚在王宫舞会上,因为个人卫生问题……唉,就是那种很久不洗澡不洗脚留下的顽固味道……被当众揭穿了!场面那叫一个难看!王子殿下直接下令把她赶出去了!”
玛丽大婶恍然大悟:“哦!怪不得昨天我看她……”她及时住口,但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立刻联想到了之前爱丽丝暗示辛德瑞拉不爱干净的那些话,并自动将两件事印证了起来。
特曼妮夫人在一旁叹气:“管教不了啊……那孩子,心思不正,又脏又懒,还满脑子不切实际的幻想。我们真是操碎了心。”
她们又“碰巧”遇到了裁缝铺的老板娘。爱丽丝换了个角度,着重强调“偷窃”:“老板娘,您以后可得小心点!我们家那位,昨晚居然能偷穿别人的礼服去舞会!这胆子!谁知道她平时会不会……”
裁缝铺老板娘立刻紧张地捂住了自己的布料筐。
每遇到一个人,她们就“无奈”地、“羞愧”地、“愤慨”地散播一点点“真相”,内容略有侧重,但核心不离“虚荣”、“偷窃”、“不洁”、“懒散”。她们巧妙地利用人们的好奇心和固有的偏见,将一颗颗恶意的种子撒播出去。
几天下来,爱丽丝和特曼妮夫人成了附近街坊“同情的对象”和“八卦的中心”。人们看她们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而提起“杜苏拉家那个继女”,则纷纷摇头撇嘴,露出鄙夷和嫌弃的表情。
“听说了吗?杜苏拉家那个,偷东西去参加舞会!”
“何止!好像还不洗澡,臭气熏天,把王子都熏着了!”
“啧啧,真是丢死人了!难怪杜苏拉夫人平时把她关在家里,是怕她出去丢人现眼啊!”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又脏又懒还想攀高枝!”
流言在传播中不断发酵、变形,越发夸张和不堪。甚至出现了“她身上有跳蚤”、“她偷吃邻居家的猫粮”之类的离奇版本。
爱丽丝听着那些反馈回来的、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谣言,内心满意极了。对,就是这样。三人成虎,众口铄金。根本不需要确凿的证据,只需要一点点引子,人们的偏见和想象力自然会完成剩下的工作。辛德瑞拉这个名字,已经和社会性死亡划上了等号。
傍晚,爱丽丝和特曼妮夫人“散步”归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又难掩得意。她们故意在厨房门口停下,声音不大不小地交谈着。
“唉,今天又碰到布朗大婶,非要拉着我问东问西……真是难为情。”特曼妮夫人叹了口气。
“没办法,母亲,”爱丽丝语气“沉重”,“事情闹得这么大,总得给关心我们的人一个交代。总不能让人以为我们杜苏拉家家教不严,纵容孩子偷窃撒谎吧?”
“是啊,幸好大家都明事理,知道我们是受害者。”
“只是以后……我们出门怕是更要小心了,免得被某些人连累得一起指指点点。”
她们说完,意味深长地瞥了一眼厨房里那个正在默默削土豆的、背影僵硬的身影,然后才转身离开。
厨房里,辛德瑞拉削皮的动作早已停顿。她低着头,握着土豆和削皮刀的手指因为用力而骨节发白。
那些恶毒的谣言,像无处不在的寒风,早已透过墙壁的缝隙,钻进了这间压抑的厨房。她甚至不需要出门,就能感觉到那些无形的、带着鄙夷和唾弃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牢牢钉在她的背上。
她孤立无援。没有任何辩白的渠道,也没有任何人会相信她。整个世界都在重复着爱丽丝和特曼妮夫人编织的谎言,并将它奉为“真相”。
一滴水珠砸落在她手中的土豆上,不知是土豆渗出的汁液,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