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王宫使者的到来像一块石头砸进了杜苏拉家这潭死水，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滑稽的涟漪。爱丽丝那声夸张的“王子派人来接你了！”还回荡在破旧的客厅里，安娜塔莎已经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叫着从椅子上弹起来，双眼放光地扑向门口。

“我的！是我的！王子肯定是来找我的！”她嚷嚷着，完全忘了自己几分钟前还在为半个干瘪苹果和姐姐怄气，脸上混合着极度兴奋和贪婪的光芒，仿佛来的不是试鞋的使者，而是迎娶她的仪仗队。

爱丽丝一把拽住她，压低声音呵斥：“闭嘴！蠢货！表现好点！”但她自己的眼睛也死死盯着使者手中托盘里那只晶莹剔透的水晶鞋，内心疯狂吐槽：“来了来了！终极道具登场！这玩意儿看着倒是闪亮亮，不知道硌不硌脚……啧，计划A，抢先把这破鞋的名声搞臭！”

使者被这过分“热情”的迎接弄得有些无措，清了清嗓子，重复着那套公式化的说辞：“奉王子殿下之命，寻访此鞋的主人。请府上两位小姐试穿。”

“试！当然试！”爱丽丝抢着回答，脸上堆起假笑，一把将还在试图往前挤的安娜塔莎推到前面，“让她先试！她年纪小，脚嫩！”——才怪，安娜塔莎的脚丫子堪比小马驹。

安娜塔莎根本不用让，一屁股墩坐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就去扯自己脚上那双沾着泥点的破旧拖鞋，嘴里还不停：“快给我！快给我试试！”

使者看着这粗鲁的动作，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微微躬身，将托盘递到安娜塔莎面前。

安娜塔莎一把抓起那只水晶鞋。她的手因为兴奋和急切而有些颤抖，动作毫无章法。她根本不去看鞋子的形状，只是拼命想把自己的脚往里塞。她的脚显然比鞋子宽厚得多，脚趾刚一碰到鞋口就卡住了。

“哎呀！进去啊！”她抱怨着，开始用蛮力。一只手死死攥着鞋帮，另一只手用力掰着自己的脚掌，试图把它们硬生生挤进那狭小的空间里。她龇牙咧嘴，脸憋得通红，额头上甚至冒出了汗珠。

“嘶——好紧！好硬！这什么破鞋！”她一边使劲一边嘟囔，“硌死我了！怎么这么难穿！”

爱丽丝在一旁“紧张”地“指导”，实则煽风点火：“哎呀你轻点！慢点！别把王子的宝贝鞋子掰坏了！……啧，是不是你脚太大了？我就说嘛，这鞋看着就不是给正常人穿的……”她内心冷笑：“这鞋是给拇指姑娘设计的吗？还是给那种脚骨畸形的家伙？”

无论安娜塔莎如何咬牙切齿、哼哼唧唧地努力，她的脚最多只能塞进去一半，脚后跟和大部分脚掌都顽固地露在外面，显得异常滑稽。她甚至试图用另一只脚去踹这只脚的脚后跟，想把它硬蹬进去。

“够了！”使者终于看不下去了，出声制止，脸色已经不太好看。这简直是对王室之物的亵渎。“看来这位小姐并非此鞋的主人。”

安娜塔莎气呼呼地松开手，把鞋子往地上一扔（被使者眼疾手快地接住），揉着自己被硌得发红的脚，大声抱怨：“什么嘛！一点都不舒服！又小又硬！王子殿下怎么会喜欢穿这种鞋的人？脚肯定有毛病！”

爱丽丝赶紧“打圆场”，一把拉开妹妹：“好了好了，穿不上就算了，别丢人现眼了。”她转向使者，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使者大人您别见怪，我妹妹就是性子急。看来这鞋确实……嗯，比较挑人。让我来试试吧，虽然我觉得希望也不大……”

她嘴上说着希望不大，动作却迫不及待地坐了下来，仿佛只是出于礼貌和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