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者那饱含怒气与憋屈的脚步声还没完全消失在巷子尽头,杜苏拉家厨房里那紧绷到极致的气氛瞬间松弛,然后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沸腾起来。
“走……走了?”安娜塔莎扒着门缝,确认那辆王室马车真的驶远了,猛地转过身,脸上还带着点惊吓后的懵懂,但更多的是蠢蠢欲动的兴奋,“姐姐!我们把王子的人气跑了!还摔了他的鞋!”
特曼妮夫人一直紧绷的肩膀也垮了下来,她长长吁出一口气,用手帕擦了擦其实并没有汗的额头,嘴角却难以抑制地向上弯起:“总算……打发走了。”语气里带着一丝如释重负和后怕,但更多的是一种扭曲的成就感。
爱丽丝早已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裙子上的灰,脸上哪还有半点惊慌失措和眼泪?只剩下扬眉吐气的得意和一种干了票大事的亢奋。她踢了踢脚边那些晶莹的碎片,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在欣赏什么美妙的音乐。
“跑?那叫战略性撤退!”她纠正妹妹,下巴扬得老高,“至于鞋?那是它自己命运不济,质量不过关,碎得其所!”
“太好了!太好了!”安娜塔莎欢呼起来,像只撒欢的小狗在厨房里转圈,“没人能带走辛德瑞拉了!她还得给我们干活!我们赢了!”
“赢了!当然赢了!”爱丽丝心情大好,决定必须庆祝一下这场伟大的胜利。她大手一挥,颇有几分占山为王的气势:“母亲!安娜塔莎!今天是个好日子!我们必须好好庆祝一下!开庆功宴!”
她所谓的庆功宴,就是从橱柜最深处摸出那瓶藏了许久、兑了不少水、味道寡淡的廉价葡萄酒,又找出几块硬得能当砖头、但抹了最后一层蜂蜜的隔夜面包干。
她把酒瓶和面包干往桌子上一顿,发出砰砰的响声:“来!为我们杜苏拉家的智慧和团结!为某些人永无出头之日!干杯!”
安娜塔莎欢呼着扑过去抢面包干。特曼妮夫人也难得露出了真切的笑容,给自己倒了小半杯那颜色可疑的“葡萄酒”。
三人围着桌子,就像打了胜仗的土匪分赃一样,兴高采烈地享用起她们的“盛宴”,咀嚼声、咂嘴声和得意的笑声充满了厨房。
爱丽丝喝了一口那淡出鸟来的酒,目光再次落到壁炉边那些水晶碎片上。最大的那片,约有半个巴掌大,边缘参差不齐,但在昏暗光线下依然能折射出一点微弱的光。
一个绝妙的主意瞬间冒了出来。
她放下酒杯,走过去,小心翼翼地(避免割手)捡起那片最大的碎片,走到水缸边,就着那点冷水,仔仔细细地把它清洗干净,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姐姐,你捡那破玻璃干嘛?”安娜塔莎啃着面包干,含糊不清地问。
“你懂什么?”爱丽丝白了她一眼,脸上露出一种狂热收藏家般的表情,“这可是战利品!击败童话命运的证明!恶毒女配的荣誉勋章!”
她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几年前流行过、现在早已过时、颜色俗气(艳粉色缀着劣质假珍珠)的旧发卡。发卡本身已经有些松动,上面的胶也干涸发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