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爱丽丝感觉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成了冰碴子。她僵硬地坐在那丛（幸好被裙摆盖住的）野蔷薇旁边，看着突然从林间小径冒出来的白雪公主，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她怎么会在这里？！

白雪公主挎着那个装满新鲜野莓的小篮子，鹅黄色的棉布裙在深秋的林间显得格外清新。她微微歪着头，阳光透过枝叶在她金色的发辫上跳跃，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看看坐在地上、发型微乱、裙摆沾了草屑的爱丽丝，又看看站在一旁、同样面露讶色的弗雷德里克王子，脸上写满了纯真无邪的困惑。

“母后陛下？王子殿下？”她又轻轻唤了一声，声音像林间溪水一样清脆，“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她向前走了几步，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流露出恰到好处的担忧，“您受伤了吗？”

弗雷德里克王子率先从惊讶中回过神。他对着白雪公主礼貌地颔首，语气温和：“原来是公主殿下。皇后陛下的坐骑似乎受了惊，不慎落马，可能扭伤了脚踝。我们正在等待城堡的侍卫前来。”

他的解释简洁得体，目光在两位女性之间不着痕迹地扫过。这位隐居森林的公主，与传闻中似乎并无二致，甚至更加……灵动鲜活。而皇后陛下的反应则有些耐人寻味——她看起来像是被吓呆了，脸色甚至比刚才“扭伤”时还要白上几分。

爱丽丝确实快要窒息了。王子的解释把她彻底钉死在了“意外受伤”这个设定上，而白雪公主的出现则像一把精准的匕首，戳破了她所有的伪装。她甚至能感觉到白雪公主那“担忧”目光下隐藏的一丝极淡的、看戏般的玩味。

“我……我没事！”爱丽丝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尖。她试图挣扎着站起来，以证明自己好得很，根本不需要劳师动众，更不需要被眼前这两人围观。

然而，也许是起得太急，也许是心虚腿软，也许是那该死的厚重裙摆真的绊了一下——她脚下一个趔趄，身体猛地朝旁边歪去！

“小心！”

两声惊呼同时响起。

弗雷德里克王子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想要扶住她的胳膊。

而几乎在同一瞬间，另一只纤细白皙的手也伸了过来——是白雪公主。她似乎也下意识地想上前搀扶。

爱丽丝像被烫到一样，猛地挥开了两只即将碰到她的手，身体因为反作用力再次失去平衡，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后背“咚”一声撞在了一棵粗糙的橡树干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场面瞬间变得极其尴尬。

王子伸出的手僵在半空，脸上闪过一丝错愕和不解。

白雪公主的手也缓缓放下，她看着爱丽丝，那双蓝眼睛里飞快地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情绪，像是受伤，又像是别的什么，但很快又恢复了清澈的担忧。

爱丽丝靠在树干上，胸口微微起伏，惊魂未定。她刚才的反应完全是下意识的，一种不愿意被这两人触碰、尤其是同时触碰的强烈排斥感。

“我……我真的没事！”她强作镇定，捋了捋散乱的鬓发，努力让声音恢复平日里的冷傲，尽管此刻的她发髻微散，衣襟上还沾着几片草叶，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只是吓了一跳。不劳殿下和公主费心。”

弗雷德里克王子收回手，碧绿的眼睛里探究的意味更深了。这位皇后陛下，行为举止实在是……太过反常。

白雪公主却轻轻上前一步，目光落在爱丽丝的裙摆和略微沾了泥土的靴子上，柔声道：“可是母后陛下，您的裙子和靴子都脏了。森林里路不好走，扭伤可大可小，还是等侍卫来了仔细检查一下比较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处干净的溪水，或许可以先去清理一下？”

她的提议听起来合情合理，充满了体贴和关心。

但爱丽丝却听得头皮发麻。她一点也不想跟白雪公主去什么小溪边！更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被两个人四只眼睛盯着！

“不必了！”她立刻拒绝，语气生硬，“一点污渍而已，回城堡再说。”

白雪公主被她噎了一下，微微低下头，轻声说：“是……我只是担心您。”那模样，像极了关心长辈却反被斥责的委屈孩子。

弗雷德里克王子看着这一幕，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看向爱丽丝，语气依旧礼貌，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皇后陛下，公主殿下也是一片好意。既然您无大碍，那我们不妨在此稍作休息，等待您的侍卫。这片林地景致不错，正好也可以陪公主殿下说说话。”他显然认为这是一个与传闻中的公主自然交谈的好机会。

爱丽丝心里警铃大作！不行！绝对不行！怎么能让他们在这里“说说话”？！

她必须立刻、马上、彻底破坏掉这个可能走向“初遇浪漫”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