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爱丽丝的目光飞快地扫视四周，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忽然，她看到自己刚才“摔倒”的地方，旁边除了那丛野蔷薇，还有几株长相普通、毫不起眼的绿色植物。

一个主意瞬间成型——一个极其离谱，但或许能立刻终结眼前一切的主意！

她猛地伸手指着那几株绿草，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震惊和愤怒的表情，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几乎划破了林间的宁静：

“等等！那是什么？！”

王子和白雪公主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发作吓了一跳，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爱丽丝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和“痛心疾首”，她瞪着弗雷德里克王子，语气严厉得仿佛对方踩死了她最爱的宠物：

“王子殿下！您刚才是不是踩到了那几株药草？！您知不知道那是什么？！那是极其罕见、极其珍贵的‘月光薄荷’！我花了整整三年时间才在这里培育成功！它们马上就要开花了！它们的汁液是制作顶级安神香料的唯一原料！现在……现在全被您踩坏了！”

她一口气说完，甚至因为“气愤”而微微喘息，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子，仿佛他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弗雷德里克王子彻底愣住了。他低头看看自己脚下——那里只有普通的泥土和几片落叶，旁边那几株绿草看起来和森林里任何一株杂草都没什么区别。他非常确信自己刚才绝对没有踩到任何东西。

“皇后陛下，”他试图解释，语气带着困惑，“我并没有……”

“您还想否认吗？！”爱丽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声音更加激动，甚至带上了一丝哭腔（硬挤出来的），“就在您刚才走过来想扶我的时候！您的靴子！就那样无情地碾过去了！哦！我的月光薄荷！我的心血！全完了！”

她捂住胸口，做出心痛到无法呼吸的样子，演技浮夸至极。

白雪公主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爱丽丝表演。她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慢慢变得平静，最后，那双蓝眼睛里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和无奈？她甚至几不可查地轻轻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弗雷德里克王子看着情绪“激动”的皇后，又看看那几株所谓的“珍贵药草”，再看看一旁沉默的、表情微妙的公主，他碧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他不是傻子，皇后这突如其来的指控漏洞百出，目的性太过明显。

他沉默了几秒钟，俊朗的脸上重新浮现出礼貌的、却明显冷淡了许多的笑容。他对着爱丽丝微微躬身，语气平静无波：

“如果真的是我不慎损坏了陛下珍贵的药草，那我深感抱歉。我愿意赔偿您的损失，无论您提出什么要求。”他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给出了一个无可挑剔的、外交辞令般的回应。

爱丽丝被他这反应噎了一下，准备好的后续撒泼台词卡在了喉咙里。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皇后的侍卫队终于赶到了。

弗雷德里克王子直起身，最后看了一眼那几株“月光薄荷”，又目光深沉地看了看爱丽丝，然后转向白雪公主，礼貌地点点头：“公主殿下，看来这里不再需要我了。恕我先行告辞。”

说完，他不再看爱丽丝一眼，转身带着自己的侍从，干脆利落地骑马离开了。背影透着一种疏远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愠怒。

爱丽丝看着王子离开的方向，心里一半是计划得逞的松懈，另一半却是更加浓重的不安和……莫名的挫败感。

侍卫们纷纷下马，紧张地围上来：“陛下！您没事吧？”

爱丽丝无力地摆摆手，靠在树干上，感觉身心俱疲。

就在这时，白雪公主轻轻走上前来。她没有看那些侍卫，只是走到爱丽丝面前，从篮子里拿出一小串红得发亮的野莓，递到她面前，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

“母后陛下，这个给您。刚摘的，很甜。”

她顿了顿，那双清澈的蓝眼睛直视着爱丽丝有些躲闪的目光，嘴角弯起一个极浅、却意味深长的弧度，轻声补充道：

“还有……您刚才指的那种草，森林里到处都是。我们通常叫它‘兔子草’。”

爱丽丝的脸，“唰”地一下，彻底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