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舞池中央，爱丽丝感觉自己像个被钉在聚光灯下的蝴蝶，翅膀还是被涂成了可笑颜色的那种。白雪公主的手紧紧攥着她的手指，力道大得让她微微吃痛。那身荧光粉紫的裙子随着旋转晃得她眼晕，周围宾客们投来的目光混杂着好奇、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古怪笑意，让她如芒在背。

最让她头皮发麻的是白雪公主的眼神。那冰蓝色的瞳孔里燃烧着一种异常明亮、近乎偏执的光彩，牢牢锁在她脸上，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旋转。那句“您终于只看着我一个人了”像魔咒一样在她耳边嗡嗡作响。

她必须立刻结束这场可怕的舞蹈！

就在音乐即将迎来一个小节停顿的瞬间，爱丽丝猛地抽回自己的手，力道之大让白雪公主踉跄了一下。

“够了！”爱丽丝的声音有些发颤，努力维持着皇后的威严，尽管她的脸颊因为刚才的旋转和紧张泛着不自然的红晕，“我有些累了。”

白雪公主停了下来，微微喘息着，脸上那狂热的光彩稍稍褪去，但嘴角依旧噙着一丝满足的、诡异的微笑。她看着爱丽丝，眼神湿漉漉的，带着点意犹未尽的遗憾：“真可惜，母后陛下。和您跳舞很愉快。”

爱丽丝避开她的目光，胡乱地点点头，提着沉重繁复的红丝绒裙摆，几乎是逃也似的快步走向舞池边缘。她需要空气！需要远离这一切！

侍者适时地递上一杯冰镇的葡萄酒。爱丽丝接过来，看也没看就猛喝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她心头的燥热和慌乱。她靠在廊柱上，微微喘息，目光下意识地扫向入口——弗雷德里克王子还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未散去的困惑和更深的疑虑。

完了。王子这边算是彻底搞砸了。形象尽毁。爱丽丝心里一片冰凉。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不远处的一张长条餐桌。桌上铺着洁白的桌布，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和水果。而在那一堆金灿灿的黄桃、紫莹莹的李子中间，有几个红得格外诱人、饱满圆润的苹果。

苹果！

催眠苹果！

那个还藏在她书房桌下的终极武器！

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溺水之人抓住稻草般攫住了她——既然王子这边暂时没戏了，那不如一劳永逸！趁着现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刚才的插曲吸引，不如……

她的心跳再次加速，但这次是因为孤注一掷的兴奋。她飞快地扫视四周，确认没人特别注意她，然后提起裙摆，悄无声息地快速离开了宴会厅，甚至没注意到身后白雪公主那一直追随她的、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一路几乎是跑回书房的，高跟鞋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急促的回响。冲进书房，她立刻锁上门，扑到书桌前，手忙脚乱地从桌子底下摸出那个依旧鲜艳欲滴的催眠苹果。

冰凉的触感从指尖传来，让她打了个激灵，也让她稍微冷静了一点。系统警告过，这玩意儿药效不稳定，接触都可能中招。

她深吸一口气，找出之前实验用的那双厚实的皮手套戴上，又扯过一块丝绒布，小心翼翼地将苹果包裹起来，只露出顶端一小部分。这样应该能避免直接接触。

然后，她再次像做贼一样，揣着这个被包裹起来的“危险品”，溜出了书房。她没有回宴会厅，而是绕到了宴会厅侧面的侍女通道，对一个正在待命的侍女低声吩咐：“去，把白雪公主叫到西面那个小露台来，就说……就说我有点关于她父亲遗物的事情要私下跟她说。”

这个借口蹩脚但或许有效。侍女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领命而去。

爱丽丝则快速穿过几条无人的走廊，先一步来到了西面那个僻静的小露台。这里远离宴会厅的喧嚣，只有冰冷的月光洒在石栏上，秋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发烫的脸颊。

她紧张地攥着手里那个被丝绒布包着的苹果，心脏跳得像擂鼓。计划很简单：等白雪公主一来，她就拿出苹果，用早就想好的说辞——“这是你父亲生前最喜欢的品种，我珍藏了很久，今天这个重要的日子，我想和你一起分享。”——哄她吃下去。然后……然后任务就完成了！她就能摆脱这个越来越诡异的世界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露台下传来宴会厅隐约的音乐和笑语，更衬得这里寂静得可怕。

终于，脚步声从走廊那头传来。

爱丽丝猛地绷直了身体，将那个裹着的苹果紧紧握在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