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爱丽丝像被针扎了一样从地上一跃而起，心脏咚咚地敲着肋骨。她也顾不上饿得发软的腿脚，手忙脚脚乱地再次把那个歪歪扭扭的柴火筐拖到窗下，手脚并用地爬了上去，迫不及待地探头往外看。

只见她布置的那个简陋的魔法陷阱已经被触发，细枝编成的绳套收紧，正好套住了一只……灰不溜秋、正在拼命扑腾翅膀的肥麻雀。

“太好了！真有你的！”爱丽丝喜出望外，眼睛都亮了起来。她小心翼翼地伸手，避开麻雀尖尖的小嘴，解开了那个绳套。麻雀一得自由，立刻惊慌失措地“扑棱棱”飞走了，瞬间消失在暮色里。

爱丽丝看着手里空空如也的绳套，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啊……跑了？”她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沮丧地捶了一下窗台，“我的烤麻雀！我的晚饭！煮熟的鸭子……不对，到手的麻雀飞了！”

饥饿感如同潮水般再次涌上，比之前更加强烈。她瘫坐在柴火筐上，看着窗外彻底暗下来的天色，感觉人生一片灰暗。

“这破陷阱果然‘没啥大用’，只能吓唬，抓不住……”她有气无力地抱怨着，肚子叫得更加凄惨。看来指望魔法陷阱解决温饱问题是行不通了。

就在她垂头丧气，琢磨着是不是要喝点水骗骗肚子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瞥见窗台上那个她之前随意弄的小土堆。

土堆似乎……没什么变化。

她叹了口气，正准备移开视线，却忽然顿住了。她好像看到那土堆里，有什么东西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是错觉吗？因为太饿眼花了？

爱丽丝揉了揉眼睛，凑近了些，紧紧盯着那一点点泥土。

几秒钟后，又是一下！非常非常微弱，仿佛错觉般的、淡金色的光芒，从泥土的缝隙里透出来，闪了一下，又迅速消失。

“咦？”这下她可以肯定不是眼花了。她也顾不上饿了，好奇心瞬间被提了起来。她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拨开那一点点泥土。

只见那颗干瘪的种子已经破裂开来，从里面钻出了一株极其微小、几乎只有指甲盖大小的嫩芽。这株嫩芽通体呈现出一种半透明的、柔嫩的绿色，最奇特的是，它那两片微小的子叶尖端，正在以一种缓慢而稳定的节奏，一明一暗地散发着极其柔和的淡金色光芒！

就像夜间飞行昆虫的尾部萤光，但颜色是温暖的金色，而且光芒虽然微弱，却给人一种奇异的、充满生机的感觉。

“这……这是什么？”爱丽丝惊呆了，她用手指极其轻柔地碰了碰那发光的小嫩芽，“这莴苣还会发光？魔法世界的莴苣都这么炫酷的吗？”

她猛地想起那本书里的备注——“此为‘蕾切尔’重要养分来源”。难道这不是普通的蔬菜？这种发光特性，就是它蕴含魔力的表现？

饥饿感暂时被巨大的好奇和兴奋取代。她立刻从柴火筐上跳下来，冲到石台边，一把抓起那本厚重的魔法书，快速翻到“莴苣”那一页，就着指尖再次唤出的“微光闪烁”，仔细阅读起来。

书页上关于这种发光莴苣的记载比之前粗略看的要详细一些。除了栽培方法，后面还提到了它的部分特性。

“……其光温和，蕴生机之力，久视之可宁神静心，缓解疲乏……”爱丽丝念着一段描述，下意识地看向那株还在持续缓慢闪烁金光的小嫩芽。盯着看了十几秒后，她确实感觉因为饥饿和疲惫带来的焦躁情绪似乎被抚平了一丝丝，头脑也清醒了一点。

“哦？自带安神效果？不错不错，适合我这种容易暴躁的。”她点点头，继续往下看。

“……汁液外敷，可加速微小创口愈合，然效力甚微……”

愈合？爱丽丝想起自己刚才被树枝划红的手指，她立刻轻轻掐了一下那比针尖大不了多少的嫩芽，勉强挤出一点点几乎看不见的透明汁液，抹在了一处划痕上。清清凉凉的感觉传来，过了一会儿，那处细微的红痕似乎真的消下去了一点。

“真有愈合效果？虽然很弱……”她眼睛更亮了，这简直是随身携带的微型创可贴啊！

她迫不及待地再往下读，后面的内容让她呼吸都微微急促起来。

“……长期食用其叶，可延缓肌体衰败，葆青春常驻之效……然效力缓慢，需持之以恒……”

“青春常驻？！”爱丽丝的声音猛地拔高，差点破了音。她难以置信地看看书上的字，又猛地扭头看向窗台上那株微弱得仿佛风一吹就会灭的金色光点，“就这？就这小不点？吃了能……延缓衰老？保持年轻？”

虽然书上强调效果缓慢需要长期吃，但这已经足够让她震惊了。这哪里是莴苣，这分明是行走的黄金！抗衰老精华液的原液！任何一个女人（以及不少男人）知道了都会为之疯狂的东西！

她的心脏砰砰狂跳，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念头。这东西的价值太大了！无论是自己用，还是拿出去交换……等等，交换？

她猛地看向书上最后一行关于此莴苣的小字注释，墨迹依然新鲜：“……极度娇贵，对环境及魔力纯净度要求苛刻，仅能于特定区域培育，产量极低……”

“特定区域？”爱丽丝愣了一下，随即恍然大悟，“是指这座高塔附近？所以那个‘前女巫’才一直窝在这里种菜？所以这玩意儿才这么稀罕？”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本书要特意用书签标记这一页，为什么那个呆板的声音强调这是“重要养分”。那个叫蕾切尔的孩子，恐怕从小就是吃着这种东西长大的？所以她的头发才……

爱丽丝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她看着那株微弱发光的小嫩芽，眼神已经完全变了。刚才看它还是看一棵未来口粮的眼神，现在简直是在看一座闪闪发光的金矿！

这东西的战略价值和经济价值都太高了。自己吃，能保养身体；拿出去卖或者交换，绝对能换来任何她需要的东西！但同样地，风险也极大。一旦被人知道她这里有这种神奇的魔法植物，恐怕麻烦会接踵而至。

“得保护好它……”她喃喃自语，下意识地环顾四周，感觉这破塔哪都不安全了。窗户太大，谁都能看见。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把那盆宝贝嫩芽从窗台上端下来，放到了石屋最角落的阴影里，这样从窗外就看不到了。

但这样光线和通风又不好了。她想了想，又动用那微弱的“微光闪烁”咒语，弄出一小团光悬在嫩芽上方不远处，模拟光照，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图个心理安慰。

做完这一切，她才感觉稍微安心了一点。肚子又开始咕咕叫，但此刻她的精神却异常亢奋。她再次翻开魔法书，不是看莴苣，而是快速寻找起来。

“防御……防御……有没有什么能保护这块地方的魔法？最简单的就行！”

她找得无比投入，连饥饿都暂时忘记了。终于，她找到了一个看起来勉强能实现的初级魔法——“微弱元素驱散”。描述是能非常轻微地干扰特定的基础元素聚集，比如……让一小块土地暂时变得不那么适合昆虫生长？

“驱虫咒？”爱丽丝眨眨眼，“这个好像……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改良一下？范围扩大点，效果强点？不然哪对得起我这‘恶毒女配’的身份？”

她开始对着书上的图案和咒语比划，试图理解并增强这个法术的效果。她全神贯注，甚至没注意到，窗外漆黑的夜空中，一只漆黑的乌鸦悄无声息地滑翔而过，它锐利的眼睛在扫过高塔时，似乎微微停顿了一下，仿佛注意到了塔内那一闪而逝的、不同于往常的微弱魔法波动。

乌鸦在空中盘旋了半圈，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向了高塔下方那片漆黑安静的森林，消失在了密林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