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塔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爱丽丝迅速关好所有窗户，蕾切尔则用长发在门后又多加固了几道防护。林恩脸色苍白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自责。

“都是我的错，”他喃喃道，“如果我早点想到这种可能性...”

爱丽丝拍拍他的肩：“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我们需要弄清楚奥利安想做什么，以及如何应对。”她看向林恩，“你说你母亲曾经是教廷的草药师，对教廷的手段很了解。现在能多告诉我们一些吗？”

林恩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三人围坐在桌旁，蕾切尔甚至贴心地把林恩那杯已经凉了的茶重新加热。

“我母亲不仅是草药师，”林恩开始讲述，声音低沉，“她曾经是教廷高阶祭司的私人医师，负责调配各种药水和药剂。”

蕾切尔睁大眼睛：“那她为什么离开教廷呢？”

林恩的双手微微颤抖：“因为她发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教廷表面上宣扬圣光与净化，暗地里却在研究如何利用魔法生物的血统和能量。”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整理痛苦的回忆：“我母亲是半精灵，这件事她一直隐瞒得很好。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发现教廷在秘密抓捕混血精灵和半精灵，用他们做实验。”

爱丽丝的表情严肃起来：“什么样的实验？”

“教廷称之为‘纯净计划’，”林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他们相信混血生物的血统中蕴含着特殊力量，试图提取这种力量为己所用。我母亲发现后，偷偷释放了几名被关押的半精灵，然后带着我逃走了。”

蕾切尔小声问：“那你的父亲呢？”

林恩的眼神黯淡下来：“我从未见过他。母亲说他是个纯血精灵，在教廷的一次‘净化行动’中失踪了。这也是为什么母亲对教廷既了解又痛恨。”

爱丽丝若有所思：“所以教廷追捕你们，不仅是因为你母亲知道了他们的秘密，还因为你们的血统？”

林恩点头：“是的。逃亡途中，母亲教会我很多关于教廷的知识——他们的弱点、他们的行事方式。这也是为什么我能认出那些监测设备，知道如何干扰圣光法器。”

他继续道：“教廷最害怕的就是真相被揭露。他们依赖人们的恐惧和敬畏维持权力。一旦有人看穿他们的伪装...”

“...他们的力量就会减弱，”爱丽丝接上他的话，眼中闪着理解的光，“就像我之前用的情绪放大器，本质上是让他们面对自己不相信的事实。”

林恩肯定地点头：“正是如此。教廷的整个体系建立在绝对的信念之上。任何怀疑和不确定性都会像病毒一样扩散，削弱他们的力量。”

蕾切尔突然想到什么：“那奥利安收集那些充满负面能量的法器，是不是想用来做坏事？”

林恩的表情更加凝重：“恐怕不只是做坏事那么简单。教廷有一种古老的技术，可以用充满负面能量的法器追踪魔法痕迹的来源。如果奥利安真的如您所说是个渴望父亲认可的贵族子弟，他可能会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自己。”

爱丽丝站起身来回踱步：“所以我们现在面临两个问题：一是教廷可能已经知道我们的位置，二是奥利安可能正在试图追踪蕾切尔的魔法签名。”

她突然停下来，看向林恩：“你母亲有没有教过你如何应对这种追踪？”

林恩思考片刻：“有一种方法，但需要特定的草药和仪式。我们可以制造一个‘魔法镜像’，让追踪者误以为魔法签名来自别处。但这需要时间，而且...”

“而且什么？”爱丽丝追问。

林恩犹豫了一下：“而且需要一滴追踪目标的血。对蕾切尔来说，可能就是一根带有毛囊的头发。”

蕾切尔立刻扯下一根头发：“给！只要能保护妈妈和塔，多少根都可以！”

爱丽丝感动地搂住女儿，但对林恩说：“这安全吗？会不会反而伤害到蕾切尔？”

林恩摇头：“不会伤害她，只是暂时复制她的魔法特征，然后将其投射到别处。问题是，我们需要决定投射到哪里。最好是一个教廷不敢轻易侵犯的地方。”

三人陷入沉思。过了一会儿，爱丽丝眼睛一亮：“王宫怎么样？把魔法签名投射到国王的私人花园里？”

林恩忍不住笑了：“这倒是个好主意。教廷再嚣张，也不敢随意搜查王宫。”

方案确定后，他们立刻行动起来。林恩指导，爱丽丝操作，蕾切尔则负责提供材料和偶尔的“长发协助”。

过程中，林恩分享更多关于教廷的信息：“教廷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许多像母亲那样的人，最初怀着善意加入，后来才发现真相。但一旦进入，就很难脱身。”

爱丽丝一边小心地进行仪式，一边问：“所以你母亲能逃走真的很幸运？”

林恩点头：“也多亏了一些暗中帮助她的人。教廷内部有个秘密组织，叫‘光明之影’，由一些意识到教廷走向错误方向的前成员组成。他们暗中帮助像母亲这样的人逃离。”

仪式进行得很顺利。当最后一步完成时，一个微小的光球从蕾切尔的头发中升起，然后消失在空气中。

“成功了，”林恩长舒一口气，“现在任何追踪蕾切尔魔法签名的尝试都会指向王宫花园。至少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蕾切尔好奇地问：“能争取多久？”

林恩估算了一下：“大概两三天。之后镜像会逐渐消散。但如果教廷真的去王宫搜查，可能会引起王室的不满，这对我们反而是好事。”

爱丽丝若有所思：“所以教廷内部也有反对势力...这很有意思。”她突然看向林恩，“你说那个‘光明之影’组织，他们还在活动吗？”

林恩的表情变得复杂：“母亲去世前，还偶尔能收到他们的秘密信息。但自从我们定居在森林边缘后，就再没有联系了。我不敢主动联系他们，怕被教廷发现。”

就在这时，乌鸦朋友又飞来了，急促地叫着。蕾切尔听完后，脸色变得惊讶：“它说看到一个穿着教廷长袍但没戴徽章的人正在接近森林，看起来不像来打架的，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

林恩立刻警觉起来：“没戴徽章？这不符合教廷的一贯作风。除非...”

爱丽丝接上他的话：“除非是那个‘光明之影’的人？”

三人面面相觑，不确定这是转机还是新的危机。

“妈妈，”蕾切尔小声问，“我们要去见见这个人吗？”

爱丽丝思考片刻，摇摇头：“太冒险了。但也许...”她看向林恩，“也许你可以去暗中观察一下？你最能辨认出是否是教廷的陷阱。”

林恩犹豫了一下，然后坚定地点头：“好的。我也很想知道， after all these years，是否真的还有‘光明之影’的存在。”

他小心地装备了一些防护和逃跑用的工具，准备离开高塔。临行前，爱丽丝塞给他一个小瓶子：“这是快速隐身药剂，遇到危险就用。我们等你回来。”

林恩感激地点头，然后悄无声息地融入森林中。

蕾切尔担忧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妈妈，林恩会安全回来吗？”

爱丽丝搂住女儿的肩膀：“我相信他。现在，让我们准备好迎接任何可能的情况。”

等待的时间格外漫长。蕾切尔坐立不安，时不时就到窗边张望。爱丽丝则检查着所有的防御措施，确保万无一失。

就在夕阳开始西下时，森林中终于出现了动静。但回来的不只是林恩——他搀扶着一个穿着破损教廷长袍的老人，那人似乎受了伤，步履蹒跚。

爱丽丝和蕾切尔立刻下楼开门。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两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老人的长袍虽然破损，但仍能看出原本的高级材质。而更令人震惊的是他的脸——那脸上布满了可怕的疤痕，仿佛被什么强烈的东西灼烧过。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的眼睛：一双完全乳白色的、显然已经失明的眼睛。

“这位是...”爱丽丝迟疑地开口。

林恩的声音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爱丽丝女士，蕾切尔...这位是马库斯修士。他曾经是我母亲在教廷时的导师，也是‘光明之影’的创始人之一。”

盲眼老人微微点头，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感谢您收留这个孩子，女巫女士。也感谢您保护了那么多被教廷迫害的人。”

他微微转头，尽管眼睛看不见，却准确地“面向”蕾切尔的方向：“特别是你，亲爱的孩子。你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教廷最大的挑战。”

蕾切尔不安地靠近爱丽丝，小声问：“你为什么这么说？我有什么特别的？”

马库斯修士的脸上浮现出复杂的表情：“因为教廷最害怕的，从来不是强大的魔法或黑暗的力量。他们最害怕的，是像你这样——生来不同，却依然被深深爱着的孩子。”

他转向爱丽丝，乳白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心：“而您，女士。您来自遥远的地方，却在这里找到了家。这也是教廷无法理解的力量。”

爱丽丝警惕地看着老人：“您知道我的来历？”

马库斯微微点头：“我知道的比您想象的要多。比如我知道，奥利安·理查德不仅收集了那些法器，还已经破译了部分追踪方法。更糟糕的是...”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更加沉重：“他并非独自行动。教廷最危险的‘净化者’已经出动，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捕捉混血生物或揭露秘密。”

“那他们的目标是什么？”爱丽丝追问，心中已有不祥的预感。

马库斯修士“望”向蕾切尔，一字一句地说：“他们的真正目标，是拥有纯净魔法血统的存在。特别是...能够使用古老魔法而不受反噬的孩子。”

塔内顿时一片寂静。爱丽丝紧紧抱住蕾切尔，眼中闪过前所未有的恐惧和保护欲。

林恩打破沉默：“您是说...教廷知道蕾切尔的特殊能力？”

马库斯沉重地点头：“恐怕是的。而且他们相信，通过研究她的血统，能够完成那个可怕的‘纯净计划’最终阶段——创造出完全受控于教廷的魔法武器。”

爱丽丝的声音冷得像冰：“他们休想碰我的女儿一根头发。”

马库斯修士的表情却更加凝重：“遗憾的是，女士。根据我获得的情报，他们可能已经不需要‘碰’她了。奥利安·理查德可能已经找到了另一种方式来实现目标...”

他转向林恩，尽管看不见，却准确地抓住养子的手臂：“一种你母亲曾经警告过我们的，最危险的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