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库斯修士的话让塔内的空气几乎凝固。爱丽丝紧紧抱着蕾切尔,仿佛这样就能保护女儿不受任何伤害。林恩的脸色苍白,眼神中混合着恐惧和决心。
“最危险的方式...”林恩喃喃重复着,“母亲曾经说过,教廷一直在尝试直接抽取魔法生物的生命精华,但始终失败,因为那种能量太过纯净,无法被控制...”
马库斯沉重地点头:“但根据我获得的情报,他们可能找到了一种媒介——一种能够承载并转化那种纯净能量的物质。”
蕾切尔突然开口,声音小而坚定:“是莴莴苣苣,对吗?他们想用我的魔法 signature 找到莴莴苣苣?”
三人同时看向女孩,惊讶于她的敏锐。马库斯微微点头:“恐怕是的,孩子。教廷相信,通过结合特定血统的魔法签名和莴莴苣苣的生命能量,他们可以创造出完全受控的魔法之源。”
爱丽丝的眼神变得锐利:“所以奥利安追踪蕾切尔的魔法签名,真正的目标是找到莴莴苣苣?”
“正是如此,”马库斯确认道,“而一旦他们获得足够的莴莴苣苣精华,他们甚至可能不再需要...原主。”
塔内陷入沉重的寂静。蕾切尔突然挣脱爱丽丝的怀抱,站直身子:“那就更不能让他们得逞了!我们要保护好莴莴苣苣!”
爱丽丝看着女儿坚定的表情,既骄傲又担忧:“当然要保护,但我们需要一个计划。”
接下来的几天,高塔进入了高度戒备状态。爱丽丝和林恩忙着加强防御,马库斯则凭借对教廷的了解,指导他们如何应对可能的各种攻击方式。
蕾切尔也没闲着。她主动承担起照顾马库斯修士的责任,为他端茶送水,读一些有趣的书籍给他听。令人惊讶的是,尽管失明且重伤,马库斯对高塔的布局了如指掌,行动时几乎不需要引导。
“您好像能看见似的,”一天,蕾切尔忍不住评论道,“每次都能准确避开障碍物。”
马库斯微微一笑:“孩子,当你的肉眼失去功能时,其他感官会变得敏锐。我能听到回声的变化,能闻到空气中不同的气息,能感觉到能量的流动。”
蕾切尔若有所思:“就像妈妈教我用长发感知周围一样...”
就在这时,塔外的铃铛响了。一位看起来忧心忡忡的年轻女子站在门外,手中紧抓着一顶破旧的帽子。
爱丽丝正在地下室调配药剂,林恩在药园忙碌,于是蕾切尔决定自己去接待。
“您好,”她学着爱丽丝的专业语气,“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年轻女子紧张地行礼:“我...我听说这里能帮助解决...烦恼?”
蕾切尔点头:“是的。妈妈现在有点忙,您可以先跟我说说情况。”
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我是镇上裁缝的女儿。最近父亲想把我嫁给一个老商人,因为对方能提供丰厚的嫁妆。但我不愿意...我已经有心仪的人了。”
蕾切尔认真听着,然后问:“那您为什么不同意呢?是因为老商人不好吗?”
女子摇头:“不是...其实他人还不错。只是...我只是害怕改变,害怕离开熟悉的环境...”
蕾切尔思考了一会儿,突然眼睛一亮:“您等等,我有个办法可能能帮您想清楚。”
她跑上楼,不一会儿拿下来一个小瓶子和一面镜子。小瓶子里装着微微发光的液体——这是爱丽丝之前调配的“真相药剂”的稀释版,原本是用来帮助客户直面内心的。
“这是...”女子疑惑地看着瓶子。
“能帮助您看清真正想要的东西,”蕾切尔解释道,“只要一滴就好。”
女子犹豫着让蕾切尔在她眼皮上滴了一滴药剂。起初没什么感觉,但当她看向镜子时,突然惊叫起来——镜中的她看起来老了几十岁,正悲伤地坐在一堆金币中间。
“这是什么邪术!”女子惊恐地后退。
蕾切尔平静地说:“这不是邪术,只是帮您看到可能未来的一个片段。现在,想想您真正想要的生活。”
女子盯着镜子,脸色逐渐变得坚定:“不...我不要这样的未来。我要追求自己的幸福!”
她感激地留下几枚铜币作为报酬,匆匆离开了。
蕾切尔得意地看着手中的铜币,没注意到马库斯正站在楼梯口,“看”着她的方向。
“有趣的...治疗方法,”马库斯评论道,“虽然有点...直接。”
蕾切尔吓了一跳:“马库斯爷爷!您什么时候来的?”
“足够听到和‘看到’整个过程,”马库斯微微笑着,“能告诉我那是什么药剂吗?”
蕾切尔有些不好意思:“是妈妈调的‘真相药剂’的稀释版。本来是用来帮助客户直面内心的,我加了一点视觉幻象的效果...”
马库斯若有所思:“恐吓式疗法...虽然激进,但看来有效。”
这件事给了蕾切尔一个主意。接下来的几天,当爱丽丝和林恩忙于防御工事时,她开始“改良”一些客户的咨询方式。
一位总是犹豫不决的骑士来咨询是否应该参加比武大赛。蕾切尔给他展示了一幅“可能失败”的生动画面,吓得骑士立刻下定决心报名,后来居然获得了不错的成绩。
一个吝啬的商人来咨询如何增加财富。蕾切尔让他体验了“一夜之间失去所有”的幻觉,商人回去后开始合理投资,反而赚得更多。
甚至有一位总是怀疑妻子不忠的丈夫,在蕾切尔的“帮助”下,看到了自己偏执导致的孤独终老的未来,回家后与妻子和解了。
蕾切尔的“恐吓式疗法”意外地有效,而且因为这些成果,高塔的名声越来越响,客户也越来越多。
然而,马库斯修士逐渐表现出担忧。一次,当蕾切尔又成功“帮助”一位客户后,他叫住了女孩。
“孩子,你的方法虽然有效,但操纵恐惧是一把双刃剑,”他温和地警告,“过于依赖这种方法,可能会让你自己也陷入恐惧的漩涡。”
蕾切尔不以为然:“但我是在帮助他们啊!而且效果很好!”
马库斯叹了口气:“帮助别人的方式有很多种。为什么你选择用恐惧而不是希望呢?”
蕾切尔沉默了一会儿,小声说:“因为恐惧最有效。妈妈说过,人只有在害怕失去的时候才会真正改变。”
马库斯微微摇头:“但建立在恐惧上的改变能持久吗?还是只是一时的反应?”
这个问题让蕾切尔陷入了思考。当晚,她甚至失眠了,躺在床上反复想着马库斯的话。
第二天,一位特别的客户上门了——正是之前来过的税务官,现在的新晋面包师。但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焦虑。
“我又遇到问题了,”他苦恼地说,“面包店生意太好,有人想出高价买下我的配方和店铺。我不知道该不该卖...”
爱丽丝正准备接待,蕾切尔突然开口:“妈妈,这次让我来试试不同的方法,可以吗?”
爱丽丝有些惊讶,但还是同意了。
蕾切尔没有使用任何药剂或幻象,而是耐心地引导面包师:“如果您卖了店铺,最想做什么呢?如果不卖,五年后您希望看到什么样的自己?”
经过一番深入的交谈,面包师自己得出了结论:“其实...我不是真的想卖店。我只是害怕生意太好会引起嫉妒和麻烦。”
蕾切尔点点头:“那我们可以想想如何应对可能的麻烦,而不是直接逃避。”
面包师离开时,虽然没有立刻解决问题的方案,但看起来轻松了许多,眼中有了明确的方向。
爱丽丝惊讶地看着女儿:“这次没有用你的‘特殊方法’?”
蕾切尔小声说:“马库斯爷爷说恐惧不是唯一的方式。我想试试看...”
爱丽丝欣慰地搂住女儿:“你做得很好,宝贝。有时候,倾听比恐吓更有力量。”
然而,这种和谐的场面没有持续多久。几天后的一个下午,当又一位客户离开后,马库斯突然紧张地站起来。
“有什么不对,”他警惕地“扫视”四周,“我刚才感觉到...一种熟悉的能量波动。”
林恩立刻警觉起来:“是教廷的侦察法术?”
马库斯摇头:“不,更微妙...更像是...”他突然“看”向蕾切尔,“孩子,刚才那位客户,他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蕾切尔回想了一下:“没什么特别...就是个普通农夫,说他的庄稼总是长不好...”
爱丽丝突然想到什么:“你用了什么方法帮助他?”
蕾切尔有些不安:“只是...一点点的视觉辅助。让他看到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冬天可能会挨饿的画面...”
马库斯的表情变得严肃:“然后呢?他有什么反应?”
“他好像很害怕,然后就匆匆离开了...”蕾切尔越说越小声,意识到可能出了问题。
马库斯沉重地坐下:“恐怕我们有大麻烦了。如果我没猜错,刚才那位‘农夫’可能是教廷的探子。他们可能已经发现了你的能力,孩子。”
就在这时,乌鸦朋友急急地飞来,发出警告的叫声。蕾切尔听完后,脸色变得苍白:“乌鸦说看到很多教廷的人正在包围森林,而且他们带着...带着一种发光的网子。”
爱丽丝立刻走到窗边,果然看到远处森林边缘有些异常动静。
林恩担忧地问:“发光的网子?那是什么?”
马库斯的声音充满前所未有的紧迫感:“是捕梦网——教廷用来捕捉和控制魔法生物的特殊法器。他们不仅想要莴莴苣苣,还想要...”
他转向蕾切尔,尽管看不见,但目光中充满保护之意:“他们想要活捉能够直接操纵恐惧和幻象的能力者。”
塔内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蕾切尔害怕地靠近爱丽丝:“妈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不该用那种方法...”
爱丽丝紧紧抱住女儿:“现在不是责怪的时候。我们需要...”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不是铃铛,而是直接而有力的敲门声。
四人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马库斯低声说:“不要开门。教廷的人不会这么礼貌地敲门。”
但敲门声持续着,然后是一个熟悉的声音:“爱丽丝女士?您在吗?我是奥利安,但我不是来找麻烦的!我有重要情报!”
蕾切尔惊讶地小声说:“是那个骗子吟游诗人!”
林恩皱眉:“可能是陷阱。”
马库斯却若有所思:“等等...让我‘看看’。”他集中注意力,仿佛在感知门外的能量。
片刻后,他露出惊讶的表情:“奇怪...他的能量场完全不同了。没有了之前的虚伪和做作,反而充满了...真诚的恐惧?”
敲门声再次响起,奥利安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急:“求求您,至少听我说完!教廷不是冲你们来的!他们的真正目标是——”
他的话突然中断,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闷响和身体倒地的声音。
然后,另一个冰冷的声音透过门板传来:“开门,女巫。以教廷的名义,我们要求你交出那个孩子和所有的莴莴苣苣。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爱丽丝紧紧抱住蕾切尔,眼神坚定而冰冷:“休想。”
她示意大家后退,同时手中开始凝聚魔法能量。林恩护在马库斯身前,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冲突。
然而,就在爱丽丝准备发动防御时,马库斯突然伸手拦住了她:“等等...有些不对劲。”
老修士歪着头,仿佛在倾听什么常人听不见的声音:“那些捕梦网...它们的方向不是朝向我们。而是朝向...森林深处?”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教廷人员的惊呼和混乱的声音,似乎发生了什么意外情况。
更令人惊讶的是,奥利安的声音再次响起,虽然微弱但清晰:“快跑!他们不是普通的净化小队!他们是‘收割者’!他们的目标一直是——”
一声刺耳的魔法爆裂声淹没了他的话语,随后是彻底的寂静。
塔内四人面面相觑,不明白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马库斯修士的脸色变得前所未有的苍白,他颤抖着声音说:“‘收割者’...教廷最秘密的特殊部队。但我以为那只是个传说...”
他突然抓住林恩的手臂:“孩子,你母亲是否曾经提到过一个叫‘永恒花园’的地方?”
林恩困惑地摇头:“没有,从没听过。那是什么?”
马库斯的呼吸变得急促:“如果‘收割者’真的存在,那么‘永恒花园’也可能...而他们的目标可能从来就不只是莴莴苣苣或蕾切尔的能力...”
他转向爱丽丝,乳白色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女士,您是否曾经觉得,这片森林...特别是莴莴苣苣生长的区域,有什么特别之处?”
爱丽丝思考片刻:“莴莴苣苣确实长得异常茂盛,而且有独特的魔法属性...但这有什么特别?”
马库斯的声音低沉而紧迫:“因为根据最古老的记载,第一个莴莴苣苣生长的地方,正是传说中‘世界树’的一根根系所在之处。而‘永恒花园’,据说就是世界树的核心。”
他停顿了一下,让这个信息沉淀:“教廷可能从来就不是冲着你们来的。你们可能只是...挡在了他们真正目标的路上。”
塔外,寂静被一种新的声音打破——不是人类的声响,而是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低沉而有规律的搏动声。
蕾切尔突然捂住耳朵:“妈妈...我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好像...好像大地的心跳?”
爱丽丝和林恩困惑地对视,他们什么也没听到。
但马库斯修士的表情说明他能“听”到——或者说能感觉到。他的脸色变得更加苍白:“不可能...除非...”
老修士的声音因震惊而颤抖:“除非世界树真的正在苏醒。而教廷想做的不是保护它,而是...收割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