喷泉池里那枚自己翻了个面的银币,像根小刺一样扎在爱丽丝心里,让她刚才巡视领地的好心情打了对折。她盯着那枚银币看了足足一分钟,它安安静静地待在池底,再无任何变化。
“行,跟我玩捉迷藏是吧?”她撇撇嘴,决定暂时不跟一枚硬币较劲,“反正我的地盘我做主,迟早把你揪出来。”
她给自己做了点心理建设,把那点不舒服归结为“新环境适应期综合征”,决定回高塔观景台继续她的快乐宅女生活。也许只是魔法效应呢?也许是她记错了呢?比起这个,还是那个在荆棘屏障里稳定前进的怪人更值得关注。
她回到高塔房间,第一件事就是看向那个悬浮的监控屏幕。代表那个怪人的光点,比之前又靠近城堡不少,虽然速度依旧不快,但路线笔直的可怕,完全无视了所有错误指引和障碍。
“这家伙属推土机的吗?这么轴!”爱丽丝嘀咕了一句,抓了一把薯片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地嚼着,像是在泄愤。
就在她考虑要不要再给屏障外加点“料”,比如弄个“强制跳广场舞”区域时,城堡外围的另一处魔法警戒被触发了——不是荆棘屏障那边,而是更靠近城堡后山、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
“嗯?还有别的入口?”爱丽丝愣了一下,立刻将主水晶球的画面切换过去。
只见三个穿着颜色各异(粉色、绿色、蓝色)浮夸纱裙、手里拿着小小魔杖的身影,正鬼鬼祟祟地沿着一条被遗忘的狭窄小径往上爬。她们一边爬,还一边小声争论着。
“芙拉(Flora),我就说走正门!你非说这里有一条秘密通道!”穿蓝裙子的仙女抱怨道,她的裙子被树枝勾了一下。
“闭嘴,梅里韦瑟(Merryweather)!秘密通道才安全!那个邪恶女巫肯定把正门守得死死的!”穿红裙子的仙女,似乎是领头的芙拉,头也不回地低声呵斥。
“可是……可是我的魔法好像在这里不太灵光了……”穿绿裙子的仙子怯生生地说,她试图用魔杖点亮一点光,但那光忽明忽灭,像接触不良的灯泡。
爱丽丝看着水晶球里这三个活宝,差点把嘴里的薯片喷出来。
“噗……这不是那三位……给奥罗拉送祝福(和诅咒)的仙女教母吗?”她乐了,原主的记忆自动浮现,“这是不死心,想来解除诅咒?还是想来保护小公主?”
她看着她们笨手笨脚、互相埋怨的样子,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刚才因为银币产生的那点小郁闷立刻被抛到了脑后,取而代之的是恶作剧的兴奋。
“来得正好!正觉得城堡里缺了点热闹呢!免费送上门的喜剧演员兼家政服务员,不要白不要!”
她摩拳擦掌,眼睛闪闪发亮。
三位仙女好不容易爬到了小径尽头,一堵看起来年久失修的石墙前。
“就是这里!看我的!”芙拉仙女举起魔杖,自信满满地对着墙壁念诵咒语。
一道微弱的粉色光芒击中墙壁,什么也没发生。
“呃……可能力度不够?”芙拉有点尴尬,再次挥动魔杖,这次更用力地念咒。
墙壁依然纹丝不动。
爱丽丝在水晶球前看得直拍大腿:“哈哈哈哈!这届神仙不行啊!基础穿墙术都搞不定?毕业证买的吧?”
她看够了乐子,决定亲自出手。她伸出手指,对着水晶球里三位仙女的方向,轻轻一点。
一道不易察觉的魔法波动瞬间掠过。
下面三位仙女完全没察觉到异样。穿绿裙子的仙子(好像是叫花拉?Fauna)看着芙拉失败,好心地说:“要不……让我试试?”
她刚举起魔杖,突然整个人“噗”地一下冒出一阵白烟,瞬间消失不见。原地只剩下一只抱着橡果、一脸懵逼的棕色小松鼠。
“吱?”小松鼠茫然地叫了一声。
“花拉?!你怎么了?!”梅里韦瑟仙女吓得大叫。
芙拉仙女也惊呆了:“发生什么了?你的变形咒失控了?!”
还没等她们反应过来,又一道魔法波动袭来。这次是梅里韦瑟仙女,她刚惊恐地转向芙拉,整个人就“叮”地一声变成了一个亮闪闪的、银质雕花的……茶壶。茶壶嘴还冒着一缕热气,壶盖因为震惊而微微颤动,发出“咔哒咔哒”的轻响。
“梅里韦瑟!”芙拉仙女这下彻底慌了,她惊恐地环顾四周,举起魔杖胡乱挥舞,“是谁?!邪恶的女巫!出来!我知道是你搞的鬼!有本事冲我来!”
爱丽丝在水晶球前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哈!冲你来?好啊!满足你!”
她再次一点。最后一位芙拉仙女,就在她摆出英勇就义姿势的瞬间,“砰”地一声,变成了一个插着几根孔雀羽毛的、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青瓷花瓶。
然而,这个花瓶有个小问题——它每隔大约五秒钟,就会不受控制地、用力地:“阿嚏!!!”
打一个巨大的喷嚏,震得瓶身上的孔雀羽毛都跟着剧烈抖动。
一只懵逼的松鼠,一个咔哒作响的茶壶,还有一个不停打喷嚏的花瓶。三个难姐难妹挤在城堡后山的角落里,场面一度十分混乱和滑稽。
爱丽丝乐不可支,脑内弹幕疯狂滚动:
“吉祥三宝!齐活了!”
“这茶壶造型不错,拿来泡红茶应该很香!”
“松鼠挺肥,可惜是仙女变的,不然炖了……”
“哈哈哈哈这喷嚏打的!鼻炎牌花瓶,值得拥有!”
“免费喜剧直播,效果拔群!五星好评!”
她笑够了,才慢悠悠地通过魔法传音,让自己的声音清晰地回荡在那个角落:
“哟,三位教母,别来无恙啊?这新造型挺别致的,非常适合你们的气质(特别是那个打喷嚏的)。”她的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戏谑,“放心,死不了,就是让你们换个形态,在我的城堡里‘帮忙’一段时间。毕竟,客人总要干点活嘛,对吧?”
松鼠:“吱吱吱!(放我出去!)”
茶壶:“咔哒咔哒!(邪恶!太邪恶了!)”
花瓶:“阿嚏!!!!!(……)”
“好了,别吵吵了。”爱丽丝打了个响指,用魔法包裹住这三个变了形的仙女,“松鼠去厨房隔壁的储藏室抓老鼠(虽然那里根本没老鼠),茶壶去壁炉上坐着当装饰,至于你……”她看着那个打喷嚏的花瓶,“就去大厅角落待着吧,给你的喷嚏加个静音结界,不然太吵了。”
她熟练地给三位安排了“工作岗位”,感觉自己真是个知人善用的好老板。
处理完这意外的小插曲,她觉得心情舒畅多了。果然,快乐就是要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尤其是这些自己送上门来的。
她重新窝回懒人沙发,抱起一大桶冰淇淋,准备继续欣赏水晶球里那个“推土机”勇者的艰难跋涉。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见了房间另一角——奥罗拉公主沉睡的那张床。
公主依然安静地躺着,金色的长发铺在枕头上,面容安详。
但是……
爱丽丝猛地坐直了身体,手里的冰淇淋勺“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她死死地盯着公主的胸口,心脏的位置。
在那里,在柔软的丝绸裙衫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东西。
那不是首饰,也不是灰尘。
那是一片鲜红的、娇艳欲滴的、花瓣上还带着晶莹露珠的……
玫瑰花瓣。
它就那样静静地、突兀地躺在沉睡公主的心口,仿佛刚刚被人轻轻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