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二十分，陈默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陈君！紧急情况！"关谷神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少有的慌乱。
陈默揉了揉眼睛，掀开被子下床。打开门，关谷站在走廊上，头发乱糟糟的，眼镜歪在一边，手里还抓着一支数位笔。
"怎么了？"陈默问道，声音里还带着睡意。
"截稿日期提前了！"关谷抓狂地抓了抓头发，"编辑部突然通知，原本延后的一周取消了，今天下午五点前必须交稿！"
陈默这才注意到关谷的黑眼圈比平时更深，显然又是一夜未眠。
"需要帮忙吗？"
"能帮我买杯咖啡吗？"关谷的声音近乎哀求，"我已经画了十个小时，手指都快抽筋了……"
陈默点点头："你先回去继续画，我去买早餐。"
洗漱完毕，陈默轻手轻脚地出门。清晨的爱情公寓小区安静得出奇，只有几位晨练的老人和遛狗的住户。小区门口的早餐摊刚刚支起来，热腾腾的豆浆和油条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他买了两杯黑咖啡，一笼小笼包，又给关谷带了一份三明治。回到3602时，吕子乔的房门依然紧闭——这位"创业家"通常要睡到日上三竿才会起床。
关谷的房间门虚掩着，陈默轻轻敲了敲，推门进去。房间里光线昏暗，窗帘紧闭，只有电脑屏幕的冷光照亮关谷疲惫的脸。数位板上散落着几张草稿，垃圾桶里堆满了揉成一团的废稿。
"咖啡。"陈默把杯子放在桌上，"还有早餐。"
关谷抬起头，眼睛布满血丝："谢谢……陈君，你真是救命恩人。"
陈默扫了一眼屏幕，画面上是一个少年站在城市废墟中的场景，线条凌乱却充满张力："这是最终话？"
"嗯，主角要做出选择……"关谷灌了一大口咖啡，"是留在破碎的故乡，还是踏上未知的旅程。"
陈默沉默了一会儿："听起来很有共鸣。"
关谷苦笑："编辑说结局不够震撼，要我重画最后五页……但我想不出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陈默看着屏幕上的画面，突然说道："如果……不是让他选择，而是让故乡选择他呢？"
关谷愣住了："什么意思？"
"比如，故乡在他离开的瞬间崩塌，不是他抛弃了故乡，而是故乡放走了他。"陈默斟酌着词句，"这样，他的离开就成了一种必然，而不是选择。"
关谷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猛地抓起数位笔，在软件里新建了一个画布："陈君，你真是个天才！"
陈默笑了笑："你先画，我去上班了。有事打电话。"
———
奥美广告的办公区已经热闹起来。陈默刚坐下，小李就滑着椅子凑了过来："默默，听说你昨天跟苏总监去见了汽车客户？"
"嗯，提案通过了。"陈默打开电脑，调出珠宝品牌的资料。
"牛啊！"小李竖起大拇指，"那个客户可是出了名的难搞，上次把创意部的老张怼得差点辞职。"
陈默笑了笑，没多解释。他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屏幕上——苏曼给的珠宝品牌资料非常详细，目标客群是25-35岁的都市女性，主打"独立自信"的调性。
"陈默。"苏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我办公室一趟。"
办公室里，苏曼递给他一份文件夹："汽车客户的反馈，他们很喜欢你的创意，但希望加入更多本土元素。"
陈默翻开文件，里面是客户的手写意见，字迹潦草但意见明确：要体现"中国式的自由"。
"你怎么看？"苏曼靠在椅背上，目光锐利。
陈默思考了一会儿："可以结合山水画的意境，比如车辆行驶在云雾缭绕的山路上，但用现代的手法表现……"
苏曼点点头："思路不错。这个案子你跟到底，下周三前把脚本初稿给我。"
她又指了指电脑屏幕："珠宝品牌的研究有进展吗？"
"初步有三个方向。"陈默调出笔记，"第一是'自我加冕'，强调女性为自己而美的概念；第二是'时光印记'，把珠宝和人生重要时刻绑定；第三是……"
"停。"苏曼打断他，"第三个不用说了，前两个已经足够好。"她难得地露出一丝赞许，"周五前给我一个完整的提案。"
回到工位，陈默开始整理汽车客户的修改意见。午休时间，他拒绝了同事们的聚餐邀请，独自留在办公室啃三明治，同时翻阅珠宝品牌的市场报告。
手机震动起来，是关谷的短信："陈君！编辑通过了！新结局他们非常满意！晚上我请你吃饭！"
陈默笑着回复："恭喜，不过今晚可能要加班。"
下午的工作节奏很快。陈默修改了汽车创意的故事板，又初步构思了珠宝提案的框架。临近下班时，王总监突然出现在他工位旁。
"小陈啊，"王总监一反常态地笑眯眯，"听说汽车客户很满意？"
陈默谨慎地点点头："还在修改阶段。"
"年轻人有前途。"王总监拍拍他的肩，"下周有个新客户，做运动品牌的，你也参与一下？"
没等陈默回答，王总监已经背着手走开了。小李在一旁挤眉弄眼："默默，你要红了！王胖子可从不会主动分案子给新人。"
下班时间，陈默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苏曼却出现在门口："有空吗？聊聊。"
他们去了公司附近的一家咖啡馆。苏曼点了杯美式，直接切入主题："王总监找你了？"
"嗯，说下周有个运动品牌的案子。"
苏曼轻哼一声："他倒是会捡现成的。"她搅动着咖啡，"那个客户很难缠，之前换了三家代理公司。王总监自己搞不定，想拉你当替死鬼。"
陈默有些意外："那您的建议是？"
"接。"苏曼抬眼看他，"但有个条件——我要做你的backup。有任何问题，第一时间告诉我。"
她放下咖啡杯："你在创意上有天赋，但公司政治比创意复杂得多。王总监不是什么善茬。"
陈默点点头。前世的职场经验让他明白苏曼话中的含义——她是在提供保护，也是一种投资。
"谢谢苏总监。"
"叫我苏曼就行，下班时间。"她难得地放松了表情，"你比大多数新人沉稳，这点很好。"
离开咖啡馆时，天已经黑了。陈默站在地铁站口，犹豫了一下，决定步行回家。初夏的夜风带着微微的凉意，街道两旁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他路过一家书店，橱窗里摆着最新一期的漫画杂志，封面上赫然是关谷神奇的作品。主角站在崩塌的城市前，背影决绝而孤独。陈默驻足看了一会儿，掏出手机拍下封面，发给关谷："书店看到的，恭喜。"
———
3602静悄悄的，只有关谷的房间里透出灯光。陈默轻轻敲门，里面传来一声虚弱的"请进"。
关谷瘫在椅子上，数位板搁在腿上，周围散落着零食包装袋和空饮料瓶。看到陈默，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陈君……我可能要死了……"
"怎么了？"
"截稿后遗症……"关谷虚弱地指了指垃圾桶，里面是几张揉皱的草稿，"编辑刚打电话，说结局反响太好，要我立刻开始构思新连载……"
陈默忍不住笑了："这是好事吧？"
"是……但我的脑细胞已经全部阵亡了……"关谷哀嚎一声，瘫在椅子上，"陈君，你说为什么人类要工作？为什么不能像猫一样整天睡觉？"
陈默把路上买的宵夜放在桌上："先吃点东西。"
关谷像看到救星一样扑向食物袋。陈默扫了一眼电脑屏幕，上面是一个新建的空白文档，标题是"新连载企划"。
"有想法了吗？"
关谷嘴里塞满食物，含糊不清地说："编辑想要类似的主题，但更商业化……"他苦恼地抓了抓头发，"可我不想重复自己。"
陈默思考了一会儿："如果反过来呢？不是'离开故乡'，而是'回归故乡'的故事。"
"回归？"
"比如，主角在都市打拼多年，功成名就后回到故乡，发现一切早已物是人非……"陈默慢慢说道，"他要面对的不是物理上的废墟，而是记忆与现实的落差。"
关谷的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丢下食物，抓起数位笔在纸上快速涂画："陈君，你真是个天才！"
陈默笑了笑："你先画，我去洗澡。"
浴室里，热水冲刷着疲惫的身体。陈默闭上眼睛，回想这一天的种种——苏曼的提点，王总监的试探，关谷的创作困境……这个世界正以惊人的速度变得真实而具体。
擦干身体，陈默发现手机上有两条未读消息。一条是吕子乔发的："兄弟！我的跨境电商成了！第一笔订单！周末请你们吃饭！"另一条是曾小贤发来的读书会邀请："本周日讨论《百年孤独》，能来吗？"
陈默一一回复。走出浴室时，关谷的房间里传来兴奋的哼唱声，显然创作灵感已经回归。客厅里，吕子乔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瘫在沙发上打电话吹嘘自己的"商业帝国"。
陈默回到自己房间，打开电脑继续工作。窗外的上海灯火通明，车流如织。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世界里，他正一点点找到自己的位置。
他打开穿越日记，写下今天的感受：
"第十二天，工作与生活都在向前。关谷找到了新的创作方向，吕子乔似乎真的开始认真做事。苏曼的提点让我看到职场更复杂的层面。这个世界正在接纳我，而我也在逐渐融入这里。"
合上笔记本，陈默关上台灯。隔壁传来吕子乔夸张的笑声和关谷轻轻的哼唱，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成了最好的催眠曲。在这个平行时空里，平凡的一天又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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