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下班后的机场员工通道，白炽灯将地砖照得惨白。我抱着飞行日志低头疾走，突然撞上一堵温热的"墙"。抬头的瞬间，撞上张真源那双微微眯起的瑞风眼，他刚换下制服，黑色衬衫衬得眉眼愈发锋利。
张真源"这么急着撞人？"
他单手插兜，另一只手稳稳扶住我差点散落的文件，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背。
张真源"林管制员的专业素养，都用在横冲直撞上了？"
我迅速抽回手，文件边角在他掌心留下红痕
林知"张机长不是忙着创造'特殊情况'？怎么有空堵路？"
他突然凑近，雪松混着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
张真源"提醒林管制员一句，今天延误的医疗物资......"
话音未落，拐角处传来同事的呼喊声，他直起身子时，眼睛弯成狡黠的弧度。
张真源"下次慢慢聊。"
当夜在家整理资料，从飞行日志里掉出一张便签，潦草的字迹力透纸背。
张真源"气象雷达显示，你今天心情不好？"
我攥着纸条站在窗前，楼下的路灯将梧桐叶的影子投在玻璃上，像极了张真源眼底捉摸不透的光。
三天后的员工食堂，我端着餐盘找空位时，突然被人拽住手腕。张真源坐在角落朝我挑眉，对面放着杯还冒着热气的美式。
张真源“赏脸？”
他推来餐盘，煎蛋上用番茄酱画着歪扭的飞机。
张真源"赔罪早餐，为那天的口不择言。"
我盯着他耳尖不自然的红晕，鬼使神差地坐下
林知“张机长也会道歉？"
叉子戳破煎蛋的瞬间，金黄的蛋液漫出来，他突然认真道。
张真源"那天的医疗物资，其实......"
张真源的话被食堂突然炸开的哄闹声截断。几个机务小哥勾肩搭背地从我们桌前经过，其中一人突然起哄：“哟，张哥这是在和我们林管制员约会呢？”
他耳尖的红色瞬间烧到脖颈，猛地踢开椅子站起身，金属椅腿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我看着他手忙脚乱地整理歪斜的衣领，瑞风眼瞪向那群人时却没了往日的锐利，倒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
张真源“吃你们的饭！”
他佯怒的吼声里，竟带着几分不自在的慌乱。
我垂眸搅动着咖啡，试图忽略心脏异常的跳动。玻璃窗外的停机坪上，一架客机正缓缓滑向跑道，机翼切割着暮色，将余晖碎成点点金箔。
记忆突然闪回今早母亲发来的消息，那些“抓紧机会”“别错过好男人”的唠叨，此刻和眼前张真源别别扭扭的模样重叠在一起，让我无端烦躁起来。
张真源“物资最后按时送到了。”
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像是说给自己听。我抬眼时，正撞见他用叉子戳着自己餐盘里的煎蛋，番茄酱画的飞机早已面目全非。
张真源“我后来申请了特殊通道，绕开雷暴区提前降落。”
这话让我猛地攥紧咖啡杯。塑料杯壁传来的凉意沁进掌心，我听见自己干巴巴的声音。
林知“所以，是来兴师问罪的？”
张真源“啧，林管制员的想象力倒是丰富。”
他歪头看我，瑞风眼眯成好看的弧度，却掩不住眼底的认真。
张真源“只是想说...那天不该冲你发脾气。”
他顿了顿，伸手将糖罐推向我，腕间银色的飞行员手链轻轻晃动。
张真源“还有，气象雷达再厉害，也测不出你的心情。”
这话让我呼吸一滞。窗外的飞机腾空而起，轰鸣声震得玻璃微微发颤，却盖不住耳边擂鼓般的心跳。
我想起昨夜反复摩挲的那张便签，想起他总在无线电里和我针锋相对却又在关键时刻配合无间的模样，突然觉得这个总被我视作“刺头”的男人，像团解不开的迷雾。
林知“张机长的道歉，还附带心理分析？”
我强装镇定地往咖啡里加糖，勺子碰撞杯壁的清脆声响里，听见他轻笑出声。
张真源“偶尔兼职一下。”
他撑着下巴凑近，雪松气息再度笼罩过来，瑞风眼亮晶晶的。
张真源“不过林管制员要是愿意付点报酬...比如一起吃顿晚饭？”
这句话让我指尖一抖，白糖撒在咖啡表面，晕开细小的涟漪。还没等我开口反驳，手机在包里疯狂震动起来。掏出来一看，是母亲发来的语音消息，夹杂着邻居阿姨的笑声。
林妈妈“知知啊，王阿姨说她nephew 下周有空，要不要安排见个面？”
张真源的目光扫过屏幕，原本带笑的眼睛突然沉了下去。他靠回椅背，随手扯松领口的纽扣，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出口的话。食堂的白炽灯在他睫毛下投出浓重的阴影，让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显得有些晦涩难懂。
张真源“看来林管制员档期很满。”
他突然站起身，动作带翻了旁边的餐巾纸盒。
林知“不用麻烦。”
我抢先捡起餐巾纸，指尖触到他微凉的手背。他猛地抬头，眼眸映着窗外的晚霞，像是盛了两汪融金。
林知“就当...两清了。”
他盯着我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那抹笑却没到达眼底，反而让眉眼间的锐利更甚。
张真源“好，两清。”
他抓起外套甩在肩上，转身时带起的风掀翻了桌上的便签纸。
张真源“下次在无线电里，林管制员可别手下留情。”
我望着他消失在食堂门口的背影，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混着飞机起降的轰鸣。咖啡已经凉透，表面结了层薄薄的油膜，就像此刻我混乱又莫名烦躁的心情。
手机再次震动，母亲发来新消息：“这次真的很不错，别总拒...”我锁上屏幕，将手机倒扣在桌面，窗外的暮色不知何时漫进食堂，将一切都染成模糊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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