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荷糖宣言

北京突如其来的暴雨打乱了所有通告安排。苏新皓盘腿坐在练习室地板上，看着窗外被雨水模糊的霓虹灯牌。手里捏着的彩排流程表已经被修改了三次，边角卷起的地方用荧光笔标满了朱志鑫临时改动的走位。

好像做了一场梦般，梦里的他们并非现实如此亲密无间，反而，有些隔阂？

可那终归是梦。

这是在昭示着什么吗？苏新皓暗暗想着，心里隐隐约约有些不安。

"苏哥！朱志鑫又抢化妆间了！"张极风风火火冲进来，头发上还挂着雨珠，"他说要试新发型，把造型师都扣在那边两小时了。"

苏新皓叹了口气，摸出口袋里的薄荷糖。这是他们刚进公司时的习惯，每当朱志鑫闹脾气，就会往他储物柜里塞这种糖。糖纸在掌心发出清脆的声响，他突然发现今天的糖是蓝白包装——和朱志鑫新染的发色一模一样。

"我去看看。"

走廊尽头的化妆间传来震耳欲聋的摇滚乐。推开门时，苏新皓被扑面而来的发胶味呛得咳嗽。朱志鑫像个国王似的坐在化妆镜前，三个造型师正围着他调整假发片，镜前散落着二十多种发色样本。

"你知道现在几点吗？"苏新皓关掉音响，"明天就出道战了，团体舞还没合练过。"

镜中的朱志鑫眨了眨眼，蓝色刘海下露出狡黠的笑："急什么？我们的双人舞不是配合得很好吗？"他转身时假发片扫过苏新皓的手背，"还是说...苏队长在担心没有我的part会翻车？"

化妆师们识相地退了出去。苏新皓注意到朱志鑫耳后新打了耳洞，戴着和他同款的银色耳骨夹——这是上周拍摄时他随口夸过好看的款式。

"你改走位的事，至少该和大家商量。"苏新皓把薄荷糖放在化妆台上。

朱志鑫突然抓住他手腕："那天晚上在练习室..."他的指尖微微发抖，"你为什么没推开我？"

雨声突然变得很大。苏新皓看着镜中两人交叠的身影，想起停电那晚落在喉结上的温度。现在那里贴着小熊创可贴，是朱志鑫今早偷偷塞在他口袋里的。

"因为..."苏新皓刚开口，门外就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两位老师！出事了！"执行导演举着平板冲进来，"你们双人舞的直拍被泄露了！"

屏幕上是他们前天深夜排练的画面。本该保密的ending pose在微博疯传——朱志鑫扯开苏新皓的衬衫衣领，指尖停在他锁骨下方。这个动作被营销号配上耸动标题：#苏朱CP舞台疑似假戏真做#

"完蛋，李总肯定要发飙..."执行导演急得转圈。

朱志鑫却突然笑出声："拍得不错嘛。"他放大视频截图，"你看这个角度，我的下颌线比你锋利0.5毫米。"

苏新皓抢过平板，发现朱志鑫已经顺手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他气得去抢对方手机，两人在化妆椅上扭成一团，撞翻了发胶瓶。黏糊糊的液体洒了满手，朱志鑫趁机把泡沫抹在苏新皓脸上。

"朱志鑫！"

"在呢~"始作俑者歪着头，蓝色刘海沾了泡沫，像顶了个歪歪扭扭的云朵。这个表情和苏新皓手机里存的三年前的照片一模一样。

执行导演绝望地退出战场。苏新皓抹掉脸上的发胶，突然发现朱志鑫手机屏保是张模糊的偷拍照——上周他累倒在练习室，枕着朱志鑫的外套睡着了。

"你..."

"我什么我？"朱志鑫迅速锁屏，"难道你手机里没我的丑照？"

苏新皓耳尖发烫。他确实有个加密相册，存满了朱志鑫睡到流口水的模样。

暴雨转成小雨时，公司紧急会议终于结束。公关部决定将计就计，把泄露片段作为预热物料正式发布。苏新皓走出会议室，发现朱志鑫蹲在走廊喂流浪猫，湿漉漉的刘海贴在额前，丝毫看不出刚才在会上据理力争的样子。

"谈妥了？"朱志鑫头也不抬地问，"我就说李总舍不得骂我。"

苏新皓蹲下来，看着小猫舔朱志鑫手指上的牛奶："为什么要改ending pose？原设计明明更稳妥。"

"因为..."朱志鑫挠了挠小猫下巴，"我想让所有人知道，站在你身边的人只能是我。"

雨后的月光突然变得很亮。苏新皓摸出那颗蓝白包装的薄荷糖，剥开糖纸塞进朱志鑫嘴里。指尖擦过嘴唇时，他感觉对方轻轻咬了一下。

"明天出道战..."

"知道啦苏队长~"朱志鑫抱起小猫放进他怀里，"我会好好跳，不抢拍，不即兴发挥，ending pose保持三秒微笑..."他数着手指，突然凑近，"除非你先哭鼻子。"

苏新皓捏住他脸颊："谁哭谁是小狗。"

"汪！"

朱志鑫突然的叫声吓得小猫窜进草丛。苏新皓愣神的瞬间，唇上掠过薄荷味的触感——比糖更甜，比雨更轻。

"提前兑现赌注。"朱志鑫蹦跳着后退，蓝发在月光下像一簇跃动的火焰，"明天要是赢了，我要在获奖感言里说'苏新皓是我最好的朋友'！"

苏新皓摸了下嘴唇，那里还留着薄荷糖的凉意："傻子，获奖感言要提前报备的。"

"那就现在报备。"朱志鑫转身跑进雨里，声音飘在湿润的空气中，"苏新皓！我要和你一起出道！一起开演唱会！一起变成老爷爷了还要跳《狼少年》！"

夜巡的保安摇头轻笑。苏新皓站在廊灯下，看着那个蓝色的身影在积水中踩出朵朵水花。他摸出手机，把加密相册改名为"未来演唱会VCR素材001"。

雨停了。明天会是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