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年前的鬼杀队总部,月光如水银泻地,在古老的结界上流淌出幽蓝的微光。两道身影如同异世降临的剪影,突兀地出现在这片肃杀之地前。魈,青发如墨玉,金瞳在夜色中沉淀着千年寒潭般的冷寂,一根横切的青竹口枷覆于唇上,中央的红布条在夜风中微动,锁住了一切言语,只余下令人心悸的沉静。赤鹏,则像一团凝固的烈焰,赤红长发狂放不羁,青碧色的竖瞳饶有兴致地扫视着眼前的一切,嘴角永远噙着那抹玩世不恭、近乎调戏的弧度。
“哟哟哟,”赤鹏率先打破沉寂,声音里带着惯有的、仿佛在调戏良家妇女般的轻佻,“这就是让那群小虫子(指普通鬼杀队员)战战兢兢的老巢?啧,看着还没我随便找个山崖凿出来的洞府有气魄嘛。”他双手抱胸,姿态放松得近乎挑衅,目光扫过门口瞬间绷紧如弓弦的守卫们。
魈连眼角的余光都未曾分给守卫,金色的眼眸毫无波澜,仿佛周遭的警惕与敌意皆是尘埃。但那沉默之下,是山雨欲来的压迫感,仿佛他本身就是一座被强行压制的、随时会焚尽一切的活火山。守卫们手心沁出冷汗,他们从未见过气息如此诡秘又强大的存在——一个如火般张扬戏谑,一个如深渊般沉默危险。关于他们的零星传闻早已在队内不胫而走:那个戴着口枷却能以非人之速斩杀恶鬼的“哑巴修罗”,以及那个将恶鬼玩弄于鼓掌、视杀戮为游戏的“红发夜叉”。
两人无视了几乎要凝结的空气,径直踏入总部大门。赤鹏边走边侧头,对着魈挤眉弄眼,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紧张的守卫们听清:“喂喂,小木头,你说他们会不会把咱俩当送上门的点心,直接剁了煲汤?哈哈哈!”放肆的笑声在古老寂静的回廊里撞出回响,格格不入,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魈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金眸中掠过一丝清晰的嫌弃,随即又归于深潭般的平静。他无法开口斥责这个聒噪的同伴,但每一次细微的表情变化,都是对赤鹏那永无止境黑色幽默的无言控诉。
他们的加入,在继国缘一那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时代里,投下了另一重深邃而诡谲的阴影。魈的战斗是无声的风暴。恶鬼出现时,他往往如鬼魅般凭空降临战场。青绿色的风元素缠绕着长枪,每一次简洁到极致的刺击、横扫,都精准地洞穿恶鬼的要害,将其彻底绞碎成灰烬。那副青竹口枷在血与火的映衬下,非但不显滑稽,反而成了他强大与禁忌的象征,沉默宣告着某种被束缚的、非人的力量。
赤鹏则截然相反。他总是大笑着撕裂战场,赤红长发狂舞,碧青色的瞳眸因兴奋而灼灼发光。他的攻击充满了原始的野性和狂放的美感,利爪所过之处,恶鬼的躯体如同朽木般被轻易撕裂,血雨腥风成了他狂笑的背景音。“啧啧啧,就这点本事?连给我下酒都嫌塞牙缝!”他一边将恶鬼的残肢踢飞,一边用那轻佻的语调进行着刻薄的点评,让本该惨烈的战斗弥漫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幽默”。
鬼杀队的敬畏与日俱增。他们虽与柱并肩作战,甚至执行着最危险的任务,却游离于所有规则之外。除了斩鬼和来自最高层的寥寥指示,无人能约束他们。关于他们的传说在阴影中疯狂滋长:有人说魈是来自九幽黄泉的引渡者,那口枷是封印他体内足以吞噬世界的魔神之力;有人说赤鹏本身就是以恶鬼为食的上古凶兽,他的笑容是捕食者玩弄猎物的前奏。无论真相如何,一个共识在鬼杀队上下悄然形成——他们的地位,早已被暗暗置于所有柱之上,是活着的、行走于黑暗中的传说。
数百年光阴如刀,将旧日传说磨砺得更加锋利而神秘。鬼杀队总部,一场决定灶门祢豆子命运的柱之联合会议,气氛凝重得如同盛夏雷暴前的闷热。阳光透过纸窗格,将室内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区块,却驱不散那几乎凝固的沉重。
争论已至白热化。风柱不死川实弥的咆哮如同刮骨钢刀:“开什么玩笑!鬼就是鬼!留着就是祸患!”他狂暴的杀气几乎化为实质,与蛇柱伊黑小芭内冰冷滑腻的质疑交织在一起:“让鬼留在队中?产屋敷大人,您是否太过仁慈了?”音柱宇髄天元华丽的声线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否定:“不够华丽!风险太大!”唯有主公产屋敷耀哉平静地端坐主位,水柱富冈义勇沉默地站在角落,恋柱甘露寺蜜璃则担忧地看着场中。
炭治郎被蛇柱的镝丸紧紧缠住,不死川实弥的手如同铁钳般按着他的肩膀,将他死死压制在地板上。少年奋力挣扎,额头青筋暴起,眼中是绝望与不屈的火焰:“祢豆子不一样!她不会吃人!”然而他的呼喊在柱们强大的威压和激烈的反对声浪中显得如此微弱。
就在这时,两名隐的队员吃力地将那个至关重要的木箱抬了进来,轻轻放在大厅中央。那口做工精良的箱子,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也瞬间成为了所有目光和杀意的焦点。
“祢豆子!”炭治郎目眦欲裂。
不死川实弥眼中凶光暴涨,几乎就要拔刀上前
“哟~!这么热闹?在玩什么好玩的游戏?带我一个?”
一个轻佻得如同羽毛搔过耳廓的声音,带着数百年沉淀下来的慵懒与戏谑,毫无征兆地打破了几乎要爆炸的紧张气氛。会议厅的大门不知何时被推开,赤鹏斜倚在门框上,赤红长发被门外的风吹得微微飘动,青碧色的竖瞳如同上好的翡翠,闪烁着看戏般饶有兴致的光芒。他仿佛刚刚从某个午后的闲逛中归来,神态轻松得与这剑拔弩张的场面格格不入。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了一瞬。不死川按着炭治郎的手不自觉地松了半分,蛇柱伊黑小芭内的目光锐利地扫向门口。炭治郎也愕然抬头,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息强大又诡异的红发男人。
赤鹏的目光扫过被按在地上的炭治郎,掠过如临大敌的柱们,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大厅中央那个新搬进来的木箱上。他嘴角那抹标志性的、仿佛在调戏什么的弧度瞬间加深了。
“哎呀呀,”他拖长了调子,无视了所有或警惕或震惊的目光,像逛自家后花园一样溜溜达达地走了进来,径直走向那个木箱。他围着箱子转了一圈,甚至还用手指敲了敲箱壁,发出“咚咚”的轻响。然后,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猛地扭头,对着会议厅一处远离窗户、阳光无法触及的最深邃的阴影角落,用他那极其夸张、充满促狭的语气大声喊道:
“小——木——头——!快看快看!有好东西!”他指着祢豆子的箱子,脸上的笑容灿烂得近乎恶劣,“瞧瞧人家这箱子!这漆水!这雕工!啧啧啧,比我当年用破木板给你钉的那个棺材盒子可强太多了!”他一边说着,一边迈着轻快的步伐,几步就跨到了那片阴影的边缘。
阴影中,一直静坐如磐石的身影终于动了。魈缓缓站起身,青发金瞳,那标志性的青竹口枷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幽光。数百年时光似乎只在他周身沉淀下更加幽邃的气息,如同从古老画卷中走出的夜叉。他无声无息地走出阴影,阳光在他脚前止步,仿佛畏惧着他的存在。
赤鹏完全无视了魈身上散发出的、足以让常人窒息的沉静威压,也毫不在意满屋子柱级强者投来的惊疑目光。他笑嘻嘻地凑到魈的面前,两人的距离近得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然后,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赤鹏做出了一个极其大胆、近乎亵渎的举动——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揽住魈的后颈,将他拉向自己,同时飞快地在魈那冰冷的、覆盖着青竹口枷的唇部位置,“吧唧”一声,印下了一个极其响亮的、充满戏谑意味的“吻”!
“怎么样?心动不心动?”赤鹏松开手,青碧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恶作剧得逞的光芒,继续用他那能把人气死的调戏腔调大声嚷嚷,“要不要我也给你整一个同款的?保证比你那个破箱子舒服!白天我扛着你走,晚上放你出来砍鬼,多方便!咱俩双宿双栖,羡煞旁人啊!哈哈哈!”
他那肆无忌惮的笑声和荒诞到极点的提议,让整个会议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连暴躁如不死川实弥,此刻都瞪圆了眼睛,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仿佛大脑在处理什么过于超纲的信息。
然而,这份死寂只持续了一瞬。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如同惊雷般在寂静的厅堂中炸响!速度快到连残影都难以捕捉!前一秒还在放声大笑的赤鹏,脑袋猛地偏向一边,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魈缓缓放下手,金色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刚才那快如闪电的一击并非出自他手。只有那微微抿紧的嘴角(被口枷限制着)和周身骤然下降了几度的气压,无声地表达着被这过分亲昵且恶趣味的调戏所激起的、纯粹的嫌弃与警告。他甚至连看都没再看捂着脸、表情变得有些委屈(但眼底笑意更深)的赤鹏一眼,只是将平静无波的目光,转向了主位上的产屋敷耀哉,以及……大厅中央那个承载着祢豆子的木箱。
这突如其来、荒诞绝伦又带着一丝诡异亲密感的插曲,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沸腾的油锅里。反对的声浪被强行掐断了。柱们的目光在捂着脸却依旧笑嘻嘻的赤鹏、沉默如山岳却刚刚出手如电的魈、以及那个被放在阳光下的木箱之间来回逡巡。
不死川实弥按着炭治郎的手彻底松开了。他凶狠的目光死死盯住魈,那目光中没有了面对祢豆子时的纯粹杀意,而是充满了复杂的风暴——是忌惮,是惊愕,但更多的,是那份历经数百年、根植于鬼杀队最深处的、对魈的绝对认知:这位同样畏惧阳光、戴着口枷、拥有非人力量的“异类”,他从未,也绝不会触碰人血。这份由时间、行动和无数的生死考验所铸就的铁律,是连最偏激的风柱也无法否认的基石。
“安静。” 产屋敷耀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响起,打破了僵局。他苍白的脸上带着洞悉一切的平静。“关于灶门祢豆子之事,我已有决断。她的存在,与魈阁下、赤鹏阁下一样,将是鬼杀队对抗无惨的重要力量。这一点,无需再议。”他的话语,如同最终的裁决。而魈与赤鹏的存在本身,尤其是魈那沉默却如山岳般的“无害”证明,无疑成为了这裁决最有力的注脚。
压在炭治郎身上的束缚骤然消失。他几乎是踉跄着扑向祢豆子的木箱,紧紧抱住,劫后余生的泪水模糊了视线。他抬起头,充满感激地看向主位,也看向了那两位如同定海神针般改变了局势的神秘存在——阴影边缘沉默的魈,以及旁边揉着脸颊、青碧色眼眸中却闪烁着“看吧我就说有用吧”得意光芒的赤鹏。
会议结束,柱们带着复杂各异的心情散去。炭治郎背着木箱,在隐的指引下前往临时安置点。他的心脏还在狂跳,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幕。尤其是那两位神秘人的出现和介入。
抱着木箱的手指微微收紧,炭治郎的思绪飘回了在狭雾山训练时,从鳞泷师傅和义勇先生口中,以及鬼杀队底层流传的、那些如同鬼故事般令人敬畏的传说碎片:传说,那位绿发先生叫魈。无数人见证过他在最血腥的战场边缘游走,面对濒死人类的鲜血,眼神却冰冷得毫无波澜。甚至有传说,他曾为了救一队被恶鬼围困的剑士,硬生生将嗜血的本能压制到口枷崩裂,自身遭受反噬也未曾触碰人血分毫。这份绝对的“无害”,成为了鬼杀队高层默认的最高机密,也是他地位超然的基石。
而那位红发有些冒昧的先生叫赤鹏。他战斗时永远带着轻佻的笑容,用青碧色的眼眸戏谑地打量着猎物。传说他喜欢将强大的恶鬼玩弄于股掌之间,用刻薄的言语刺激对方,欣赏它们绝望的丑态,最后才以极其残忍华丽的方式将其撕碎。他的狂笑是战场上最令人毛骨悚然的背景音。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感受着背后木箱里妹妹平稳的气息。他回头望了一眼总部深处那片阳光无法触及的阴影角落。活着的传说…… 今天,他不仅亲眼见证了传说,更是被这传说亲手从绝望的深渊中拉回。这份震撼与感激,深深地烙印在了少年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