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列车的残骸在晨光中冒着缕缕青烟,如同一条垂死的钢铁巨兽。重伤的炼狱杏寿郎在隐队员的紧急处理下保住了性命,但右眼彻底失明,被厚厚的绷带覆盖。他虽虚弱,精神却依旧高昂,指挥着隐疏散惊魂未定的乘客,处理现场。炭治郎、善逸(被掐人中弄醒后)、伊之助则帮忙照顾伤员,祢豆子的木箱被炭治郎紧紧护在身边。
而魈,则陷入了深沉的昏迷。
业障的彻底失控与反噬,加上断臂的剧痛和赤鹏那血腥粗暴的“临时口枷”带来的冲击,耗尽了他最后一丝力量。他被安置在蝶屋最深处、阳光绝对无法照射到的阴冷房间。失去左臂的肩膀被简单包扎,断口处萦绕着淡淡的黑气,鬼的自愈能力在业障的侵蚀下变得极其缓慢。最令人不安的是他的状态——即使昏迷,身体仍在不自觉地微微痉挛,苍白的皮肤下隐隐有青黑色的脉络在游走,仿佛有无数怨灵在他体内挣扎嘶吼。偶尔会从紧咬着自己断臂的齿缝间,泄露出痛苦压抑的低吟。
炭治郎曾想靠近查看,但刚一踏入房间,那股冰冷、粘稠、充满绝望怨念的业障气息就如同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呼吸困难,灵魂都在战栗。他只能退出来,担忧地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啧,麻烦。”赤鹏的视线扫过房间,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嫌弃。他打发走了试图帮忙的隐队员,独自一人留在了这间被业障浸染的房间里。
房间里光线昏暗,空气沉重得如同凝固的铅块。赤鹏走到床边,看着昏迷中依旧叼着自己焦黑断臂、眉头紧锁的魈。他伸出手指,用指尖轻轻碰了碰魈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一条游走的青黑色脉络。
“嘶……”一股冰冷刺骨、充满负面情绪的怨念能量瞬间顺着指尖涌入!普通人接触这一丝,轻则大病一场,重则精神崩溃。但赤鹏只是微微挑了挑眉,脸上没有任何痛苦或不适的表情。相反,他那眼眸深处,似乎有极其细微、难以察觉的暗红色流光一闪而逝。
“还是这么难吃。”他撇撇嘴,语气像是在抱怨一道不合口味的菜。他没有收回手,反而掌心向下,虚按在魈心口上方。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
萦绕在魈周身、如同实质黑雾般的业障能量,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开始缓缓地、一丝一缕地朝着赤鹏虚按的掌心汇聚!那充满毁灭和怨念的黑色气流,在接触到赤鹏手掌的瞬间,如同泥牛入海,被无声无息地吸纳进去,消失无踪!
赤鹏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百无聊赖。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品味,又像是在过滤。随着他掌心的吸纳,魈身上那不断游走的青黑色脉络明显黯淡、平息了许多,身体的痉挛也减轻了,紧咬断臂的力道似乎也松了一分。房间里那令人窒息的沉重感,也随之减轻了不少。
这并非治疗,更像是……转移。赤鹏,这个来历神秘的红发夜叉,竟然能够吸收并容纳魈那足以令上弦之叁都恐惧逃离的恐怖业障!而且看起来,他似乎并不畏惧,甚至习以为常!
吸收的过程持续了相当一段时间。当最后一丝明显外溢的业障黑气被赤鹏吸入掌心,魈的状态终于稳定下来,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虽然脸色依旧苍白如纸,但至少不再有失控的迹象。赤鹏这才收回手,甩了甩手腕,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体力活。
“呼……总算消停了点。”他嘀咕着,目光落在魈依旧叼着的那截焦黑断臂上,嫌弃地皱起眉,“这玩意儿看着就倒胃口。”
他毫不客气地伸手,捏住魈的下颌,稍一用力就迫使他松开了口。那截散发着焦糊和血腥味的断臂被赤鹏像丢垃圾一样随手扔到了房间角落。
失去了“口枷”,魈的嘴唇微微张开,虽然业障暂时被压制,但鬼的本能依旧存在。赤鹏盯着魈苍白脆弱的唇齿看了几秒,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有嫌弃,有麻烦,但似乎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专注。
“啧,还得给你弄个新的。”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房间。
蝶屋的工坊里,赤鹏找来了材料。他没有选择竹子,而是选了一块质地异常坚硬、颜色深沉的乌木。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套小巧却异常锋利的刻刀,手法娴熟得令人咋舌。
炭治郎在工坊外好奇地张望,看到赤鹏正全神贯注地雕刻着那块乌木。他动作流畅而精准,完全不像平时那副疯疯癫癫的样子。乌木在他指间翻飞,木屑簌簌落下。渐渐地,一个口枷的雏形显现出来——依旧是横切的结构,但比之前的青竹口枷更加厚重、坚固,线条也更显冷硬。在口枷主体的中央,赤鹏用刀尖极其精细地刻下了一道扭曲的、如同燃烧火焰般的暗红色纹路,那纹路隐隐散发着一种微弱的、难以察觉的灼热气息。
炭治郎敏锐的鼻子嗅到了一丝奇特的混合气息——乌木的沉郁、刻刀摩擦产生的微焦味,以及……一丝极其淡薄、却仿佛能吞噬万物的虚无感?这感觉让他心头一跳,不敢再看,悄悄退开了。
赤鹏对炭治郎的窥探毫不在意。他专注于手中的雕刻。当最后一道纹路完成,他拿起一块边缘打磨光滑的深红色软皮,仔细地嵌入乌木口枷的内侧边缘,作为缓冲。最后,他用一条坚韧的、同样染成暗红色的兽筋穿过口枷两端的孔洞。
一个新的、散发着沉肃与隐晦力量的口枷完成了。
赤鹏拿着新做好的乌木口枷回到魈的房间。魈依旧在昏迷中,但气息平稳了许多。
赤鹏走到床边,低头看着魈沉睡中显得格外安静甚至有些脆弱的脸庞。他伸出手指,用指腹极其粗鲁地擦了擦魈的嘴唇,擦掉了一些干涸的血迹。动作看似粗暴,力道却控制得恰到好处,没有弄醒魈,也没有留下痕迹。
“麻烦精。”赤鹏低声骂了一句,然后动作利落地将新口枷覆上魈的唇齿。乌木冰冷沉重的触感让魈即使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蹙了蹙眉。赤鹏熟稔地将兽筋绕过魈的脑后,收紧,系牢。那乌木口枷中央的火焰暗纹,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有微光流转,与魈苍白的面容形成一种诡异的和谐。
戴好口枷后,赤鹏又检查了一下魈断臂的伤口。在吸收了部分业障后,伤口的自愈似乎加快了些许,黑气也淡了很多。他随手拿起旁边隐队员留下的干净绷带,手法粗暴但还算有效地重新包扎了一下。
做完这一切,赤鹏才直起身,长长地舒了口气。他青碧色的竖瞳最后看了一眼床上被乌木口枷禁锢、如同沉睡凶兽般的魈,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
“这下……应该能安分几天了吧?”他低声自语,转身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外,炭治郎正端着药和水等候。看到赤鹏出来,他连忙询问:“赤鹏阁下,魈阁下他……”
赤鹏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懒洋洋地摆摆手:“死不了,睡几天就好了。别去吵他,小心被咬。”他瞥了一眼炭治郎手中的东西,“吃的喝的放门口就行,他醒了会自己拿。哦对了,告诉那个戴蝴蝶发饰的小姑娘,没事别靠近这间屋子,里面的‘东西’还没散干净。”
他丢下这句话,便哼着不成调的小曲,溜溜达达地走开了,仿佛刚刚只是处理了一件再寻常不过的小事。
炭治郎看着赤鹏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鼻尖似乎还能嗅到房间里残留的那丝冰冷怨念和一种更深沉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气息。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赤鹏阁下……他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能吸收魈阁下那恐怖的业障?那个新口枷……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未知的谜团如同阴影,笼罩在蝶屋的上空。魈在业障与重伤的折磨中沉睡,而赤鹏那深不可测的能力,也悄然揭开了冰山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