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率先醒来。
他并非寂静,粘稠的,带着那不可觉察的威压,持续的嗡鸣,巨大的机械仿佛有意识,同那老化的肺叶般在那深处舒张。
颅骨内搅碎的记忆为齿轮在脑内空转着,耳鸣中,酸涩的金属味在舌根蔓延,太阳穴突突跳动,藤蔓从那意识中的缝隙中生长根系扎进神经末梢。
沉重的眼皮猛然张开。
用那残存的力气对抗着那无形的触须艰难的将它抬起。
灌入视线中的不是清晰昏影,在我眼前剧烈晃动旋转重组仿佛隔着一层浑浊的油污气味钻入鼻腔。铁锈中带着一丝腥甜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难以言喻的,那种腐烂的植被味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令人作呕。
每一次呼吸都犹如在吞咽砂纸喉咙干咳的像裂开发痛。
“我”动了动手指触碰到了那冰凉的地面,泥土?石头?不是,是那种金属质感又带着一丝滑腻的油污。
“我”努力想抬起手臂关节处仿佛生锈拉伸肌肉是那撕裂般的疼痛。
“我”是谁
空白只有齿轮空转的声音舌根的锈迹味精神和肉体上的疼痛和眼前这片如同废墟般的。
身体僵硬的仿佛不是自己,指尖触碰到地面传来清晰的颗粒感,身体沉重的像灌了铅,撑着地面终于坐起,那胀痛感无时不在,视线也随着动作的进行逐渐清晰。锈迹已是这的主宰,曾经光滑的白色涂层早已经脱落露出底下那暗沉的红褐色的锈迹,几根断裂的管道从空中垂落未断裂的连接的一些未知的罐体,断裂处、破损处流出污浊的粘稠的那些深褐色的液体。
终于离开了冰冷的地面,眩晕如同潮水般袭来,视线随着眩晕剧烈摇晃和那些灯光交织在一起,“我”大口喘着粗气,那些锈味以及那些化学品合成的恶劣空气灌进我的鼻腔,引发我一阵阵剧烈的咳嗽 。
这份痛苦是短暂的, 我缓和了过来, 寂静的四周, 传来阵阵脚步, 四周是“我”从未见过的设备, 扭曲的金属支架上, 固定着玻璃制成的圆柱体 ,里面残留的, 充满色彩, 诡异的液体, 布满了按钮屏幕的控制台 ,倾倒在地上, 偶尔传出细微的电流声。
实验室,一个被遗弃,被时间所侵蚀的实验室。
“离开这里,必须离开这里”
这个念头毫无征兆的在我心中响起,我扶着旁边的金属台艰难的站立,双腿痛得发软。
“嘶……”
轻微的刺痛传来,手指下意识的缩回,那里似乎有金属毛刺,借着灯光“我”看清了,我的手指被划破了一个口子。
“我”的瞳孔猛的放大,很奇怪,没有想象中的,那代表生命的,温热的、鲜红色的液体,只有一种奇异的,几乎透明的液体,从那伤口处缓慢的渗出,放着极其微弱的绿色荧光,我愣着,这并不存在我的任何认知当中,指尖传来微弱的,奇异的痒麻感,仿佛…仿佛像在愈合?
“哐当——”
一声金属重物落地的声音,毫无征兆的在实验室哪个深处的角落炸开,声音回荡着,仿佛砸在了“我”的心脏上。
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心脏瞬间停止跳动,随即以疯狂的速度撞击着肋骨,沉闷的咚咚声瞬间在耳中炸开。
死寂 。比之前更令人窒息的死寂重新降临,只有闪烁的机械传来微弱的电流声,和那已经无法控制的心跳。
身体比思维更快反应,强大的求生欲望涌上心头,这是我作为一个生物最原始的求生本能,我猛的向后冲去,如同受惊的动物,将自己死死的场景,一个巨大的金属控制台倾倒下来形成的狭小夹角里,后背紧贴着冰冷的生锈的金属面台,冰冷的触感透过粗糙的衣物传来,我紧绷的像一块石头。
呼吸强制压到最弱,近乎是停止,全身的肌肉紧绷着 ,除了眼睛,死死瞪大的,死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那片犹如深渊巨口的黑暗处,几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玻璃容器,在黑暗处显露中模糊的破损的轮廓。
时间仿佛被冻结,每一秒都如同被拉长到了一个世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