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真实事件,仅随笔。
晨光未醒时,我在露台拾起一片早樱。昨夜风雨揉碎了满枝云霞,残瓣蜷在青砖缝里,像未写完的信笺。忽然想起二十岁那年,我也曾这样蜷在异乡的出租屋窗台,看霓虹刺破廉价窗帘,把简历上的油墨字洇成模糊的雨。
正午的向日葵总是固执地拧着脖子。我替它们解开缠绕的竹架,金黄花盘突然垂落,籽粒簌簌砸在掌心。此刻阳光正穿透薄如蝉翼的花瓣,叶脉里奔涌着不为人知的黄金。
暮色漫过第三重纱帘时,水盂里的枯荷终于松开拳头。褪色的莲蓬低垂,孔洞里漏出半截琥珀色黄昏。茶烟升起时,皱纹忽然变得柔软——那些被地铁碾碎的清晨,被报表切割的雨季,被沉默锈蚀的黄昏,原来都悄悄沉淀成藕节里的丝络。
夜露初凝,昙花在月光里拆解自己的年轮。素白花瓣层叠舒展,像新娘褪下二十件纱衣。我忽然看清所有凋零都是盛放的倒影:樱花用破碎丈量春深,残荷以空寂盛装秋声,连固执的向日葵都知道,低头时才能遇见自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