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见面

沈氏集团总部大楼的电梯内，沈奕杉不断调整着领口。池雨岚注意到这是律师罕见的紧张表现——她今天穿了一套深灰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地挽起，妆容比平日更加精致，仿佛要参加一场重要庭审。

“你父亲...知道我们要来吗？“池雨岚小声问道。

沈奕杉盯着电梯不断跳动的数字：“我让助理预约了，以'星耀娱乐法律纠纷咨询'的名义。“她的嘴角扯出一个冷笑，“他喜欢谈生意，那就用生意的方式见面。“

电梯停在顶层。门一开，扑面而来的是浓郁的檀香味和压迫感十足的挑高空间。整层楼都是沈志远的办公室，落地窗外是整个城市的全景。

秘书引领她们穿过长廊，在一扇双开红木门前停下：“沈先生，您十点的客人到了。“

“进来。“里面传来低沉浑厚的男声。

沈奕杉的肩膀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但当她推开门时，脸上已经挂上了完美的职业微笑。池雨岚跟在她身后，看到一个六十岁左右的男人站在窗前背对她们。他身材高大挺拔，灰白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手工定制的西装勾勒出依然健硕的身材。

“沈董事长。“沈奕杉的声音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冒昧打扰。“

沈志远缓缓转身。池雨岚惊讶地发现他和沈奕杉有着同样锐利的棕色眼睛和挺拔的鼻梁，只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沈奕杉偶尔流露的温度，只有精于算计的冷光。

“奕杉。“他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池雨岚，“还有池小姐。坐吧。“

沈奕杉没有动：“不必了，我们只是来请教几个问题，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

沈志远笑了笑，走到办公桌后坐下：“这么多年不见，连和父亲喝杯茶的时间都没有？“他按下内线，“王秘书，泡一壶龙井。“

池雨岚看到沈奕杉的指甲陷入掌心，但她的表情纹丝不动：“关于星耀娱乐和陈志明，您了解多少？“

“生意伙伴而已。“沈志远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陈总在娱乐产业很有建树，我们有些合作项目。怎么，他惹到我的女儿了？“

“您知道他和李成勋法官的关系吗？“沈奕杉无视了那个亲昵的称呼。

这时秘书端着茶盘进来。沈志远慢条斯理地倒茶，热气在三人之间氤氲：“司法系统里谁没有几个朋友？奕杉，你太较真了，这点...“他递过茶杯，“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茶杯在沈奕杉手中突然碎裂。

滚烫的茶水溅在她的西装和手上，瓷片割破了掌心，鲜血混着茶水滴落在乳白色的羊绒地毯上，晕开一片刺目的红。

“抱歉。“沈奕杉的声音出奇地平静，“手滑了。“

池雨岚立刻掏出手帕想帮她止血，但沈奕杉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沈志远皱眉看着地毯，脸上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商业化的微笑。

“没关系，地毯而已。“他按下呼叫铃，“王秘书，叫保洁来。“

“不必了。“沈奕杉用没受伤的手从包里取出一份文件放在桌上，“这是陈志明贿赂司法人员和洗钱的证据复印件。如果您与他有生意往来，建议尽快切割。“

沈志远扫了一眼文件，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这些是...“

“原件已经提交检察院。“沈奕杉直视父亲的眼睛，“顺便一提，李成勋今早飞往马来西亚了，很明智的选择。“

办公室陷入可怕的沉默。池雨岚看到沈志远的手指在文件上轻轻敲击，节奏越来越快。最后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对她们。

“你想要什么？“他的声音突然苍老了十岁。

“张薇的女儿，小雨。“沈奕杉说，“陈志明抓了她当人质。我要她的下落。“

沈志远转过身，表情复杂：“你就为了一个素不相识的女孩，来威胁自己的父亲？“

“这是正义。“沈奕杉的声音微微发颤，“您还记得这个词吗？“

父女对视的瞬间，池雨岚仿佛看到有无形的火花在空气中迸溅。最终，沈志远走回桌前，写下一个地址。

“郊外的一个仓库。“他将纸条推给沈奕杉，“但我警告你，这事牵扯的人比你想象的更多。陈志明只是个小卒子。“

沈奕杉拿起纸条：“谢谢合作，沈董事长。“她转身要走，却被父亲叫住。

“奕杉。“沈志远的声音突然柔和下来，“你手上的伤...让秘书给你处理一下。“

沈奕杉头也不回：“不劳费心。“

走出办公室，沈奕杉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几乎变成小跑。池雨岚紧跟着她，看到她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一片。电梯门一关，沈奕杉突然像被抽走所有力气般靠在墙上，脸色惨白。

“沈律师！“池雨岚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没事...只是有点...“沈奕杉的声音断断续续，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她想挣脱池雨岚的搀扶，但双腿一软，整个人滑向地面。

池雨岚毫不犹豫地接住她，将她的手臂绕过自己肩膀：“靠着我，深呼吸。“

沈奕杉身上那股淡淡的檀香此刻混着冷汗的气息，她的身体比池雨岚想象的还要轻，还在不受控制地颤抖。电梯到达一楼时，沈奕杉勉强恢复了站立能力，但她默许了池雨岚继续搀扶着自己。

“车在B2...“她虚弱地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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