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踪

池雨岚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她只记得一直看着沈奕杉的睡颜，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听着她的呼吸变得绵长平稳。再醒来时，晨光已经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客厅，而她身上盖着一条毛毯。

沈奕杉不见了。

池雨岚猛地坐起，毯子滑落在地。她环顾四周，发现散落的文件已经被整齐地分类放在茶几上，U盘和笔记本电脑也不见了。厨房里传来咖啡机工作的声音。

她光着脚走向厨房，看到沈奕杉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律师已经换上了干净的衬衫和西裤，头发挽成一丝不苟的发髻，仿佛昨晚那个崩溃脆弱的人是另一个人。

“早。“池雨岚轻声说。

沈奕杉转过身，手里端着两杯咖啡。她的眼睛下方有淡淡的青色，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抱歉占用了你的床。我三点多醒了，看你睡在沙发上，就给你盖了条毯子。“

她递过一杯咖啡，动作自然得仿佛昨晚的脆弱从未发生。但池雨岚注意到，当两人的手指在杯沿相触时，沈奕杉微微瑟缩了一下。

“U盘里的内容我初步看过了。“沈奕杉走向客厅，语气恢复了专业冷静，“张薇没说错，这里面确实有星耀娱乐近三年来的所有暗账记录，包括给李成勋法官的'咨询费'。“

池雨岚跟过去：“那我们现在...？“

“我已经让助理去申请立案了。“沈奕杉打开笔记本电脑，“但在这之前，我们需要谈谈。“

她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严肃。池雨岚不由自主地坐直了身体：“谈什么？“

“昨晚。“沈奕杉的眼睛直视着她，“我说了一些...不专业的话。希望你能忘记。“

池雨岚摇摇头：“我不会说出去的。但沈律师，你不必一个人扛所有事。“

“这是我的工作方式。“沈奕杉的声音冷了下来，“也是我能走到今天的原因。情感用事只会影响判断。“

“那么林嘉怡呢？“话一出口，池雨岚就后悔了。

沈奕杉的表情瞬间冻结。她放下咖啡杯，动作精准得像是在法庭上放置一件证物：“那是个错误。我本不该接她的案子，让个人情感干扰专业判断。“

“但你救了她。“池雨岚轻声说，“那些照片如果流出来...“

“我只是做了任何有良知的律师都会做的事。“沈奕杉打断她，“现在，我们该专注于你的案子。陈志明不会坐以待毙，我们必须——“

她的话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打断。沈奕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表情立刻变得警觉：“是我安插在星耀的线人。“

接完电话后，沈奕杉的脸色变得异常凝重：“陈志明已经发现U盘不见了。他派了人去疗养院转移张薇，但张薇...“她顿了顿，“张薇昨晚吞服了大量安眠药，现在在医院抢救。“

池雨岚捂住嘴：“天啊...小雨知道吗？“

“这正是问题所在。“沈奕杉的声音低沉，“小雨失踪了。陈志明可能抓了她当人质。“

池雨岚猛地站起来：“我们必须救她！“

沈奕杉按住她的手：“冷静。冲动解决不了问题。“她的手机又响了，是一条短信。看完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复杂：“有意思...李成勋法官刚刚申请了休假，去了马来西亚。“

“他跑了？“

“更像是避风头。“沈奕杉沉思道，“这说明他得到了内部消息，知道风暴要来了。“她拿起车钥匙，“穿上外套，我们需要去见一个人。“

“谁？“

“我父亲。“沈奕杉的声音里有一丝池雨岚从未听过的冰冷，“是时候清算一些旧账了。“

池雨岚惊讶地发现，当沈奕杉说出“父亲“这个词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左手手腕内侧的一道淡色疤痕——那个动作快得几乎难以察觉，但池雨岚还是看到了。

在晨光中，那道疤痕像一条小小的、苍白的闪电，隐藏在律师完美无瑕的表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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