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霜之下

凯旋宴的喧嚣声渐渐散去，徐艺馨倚在回廊的朱漆栏杆上，望着庭院里嬉笑的众人。暮春的风带着花香拂过面颊，却莫名让她想起梦里那股挥之不去的血腥气。

徐州"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儿？"

徐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手里捧着两盏温热的梅子饮，肩头还沾着几片樱花瓣。徐艺馨接过杯盏，指尖不经意触到兄长的手腕——温暖的，跳动的，与梦中那具逐渐冰冷的躯体截然不同。

徐艺馨"哥，如果......"她摩挲着杯沿，"如果有一天燕北和长安开战，你会怎么做？"

徐州的手突然顿在半空。落花飘进茶汤，荡起一圈细小的涟漪。

徐州"傻丫头。"他最终笑着揉乱她的头发，"燕洵和宇文玥正在商议互市条约，哪来的战争？"

月光忽然被云层遮蔽。徐艺馨注意到兄长左手无意识地转动着那枚狼首玉佩——这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

燕洵"徐校尉！"燕洵的声音打破凝滞的气氛。他从假山后转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珠，像是刚练完剑，"你答应教我燕北的牧歌呢？"

徐州如蒙大赦般快步迎上去。两人身影重叠的刹那，徐艺馨分明看见燕洵袖中寒光一闪——那是把薄如蝉翼的匕首，与梦中楚乔交给她的凶器一模一样。

燕洵"徐小姐对兵器也感兴趣？"

宇文玥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打翻杯盏。不知何时，这位素来清冷的公子已站在她身侧，手中把玩着一枚白玉棋子。

徐艺馨"这是......"

宇文玥"西域进贡的寒铁所铸。"宇文玥将棋子放在栏杆上，月光下可见内部细密的纹路，"遇毒则变黑。"

棋子突然"咔"地裂开一条缝。徐艺馨抬头，正对上宇文玥深不见底的眼眸。他极轻地摇了摇头，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喂鹰的楚乔。

夜风突然转凉。前厅传来瓷器碎裂的脆响，接着是赵西风放肆的大笑

赵西风"宇文怀，你这茶里怕不是掺了黄莲？"

徐艺馨攥紧了栏杆。此刻灯火通明的厅堂里，每个人都戴着完美的面具：燕洵爽朗笑容下的算计，宇文怀阴柔语调里的试探，连兄长眼底那份温柔都藏着说不清的复杂。

糖霜之下的暗流，终究还是存在的。

她悄悄拾起那枚裂开的棋子。白玉内侧露出一角绢布，上面用朱砂画着简易的皇城布防图——与梦中驼背给她的如出一辙。

徐州"阿馨！"徐州在远处招手，"来看烟火了！"

夜空突然绽开万千华彩。烟火照亮每个人带笑的脸，也照亮了徐艺馨掌心的棋子。在爆炸声的掩护下，她听见宇文玥几不可闻的低语：

"梦，有时候是另一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