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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借花还瓶

“不!!!”

凄厉的尖叫在空旷、死寂的下水道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和冰冷的流水声吞没。

林晚蜷缩在散发着恶臭的污泥岸边,浑身湿透,抖得像一片寒风中的枯叶。不是因为地下河的冰冷刺骨,而是因为指尖残留的触感——那些在黑暗中解读出的、如同毒蛇般钻入脑海的盲文凸点!

模因武器!思维控制!老陈……陆沉……还有她自己!

那张被甩开的档案纸,像一团沾满污秽的幽灵,静静地躺在几步之外的污泥中。它不再是一张纸,而是一个打开的潘多拉魔盒,一个无形的、致命的污染源!她刚才亲手触摸了它!那些构成“夜枭”核心的信息,是否已经像病毒一样,顺着她的指尖,侵入了她的神经?

她会不会……已经感染了?

这个念头如同冰冷的毒液,瞬间流遍四肢百骸!她猛地低头,惊恐地看着自己刚刚触摸过档案的手指。黑暗中,它们看起来并无异样,但她却感觉指尖仿佛在燃烧,一种难以言喻的、细微的麻痒感正沿着手臂的神经末梢向上蔓延!是真实的?还是恐惧引发的幻觉?

“不要相信我……”老陈临死前嘶哑的警告再次在耳边炸响。

陆沉档案里那句“接触即可能成为潜在宿主!”如同淬毒的尖刀,狠狠刺穿她的意识!

还有陆沉自己……“正抵抗模因侵蚀。时间……不多。”

抵抗?怎么抵抗?林晚感到一阵窒息般的恐慌。她能感觉到什么吗?自己的思维……是否已经开始被扭曲?会不会下一秒,就有某个冰冷的声音在她脑中下达指令?或者……某个特定的信号(“渡鸦之鸣”)响起时,她就会变成一个失去自我的、执行杀戮命令的傀儡?

巨大的恐惧几乎要将她彻底压垮。她死死抱住头,指甲深深掐进头皮,试图用疼痛来对抗那无形的侵蚀和濒临崩溃的神经。

林晚冷静 林晚 冷静

林晚陆沉……他留下了抑制方式!‘沉默的知更鸟’!物理播放装置

这个念头像黑暗中的最后一丝微光。她拼命回忆着指尖最后触摸到的模糊盲文。“唯一已知抑制方式:特定反向音频干扰(密钥:‘沉默的知更鸟’ - 物理播放装置位置:……)”

位置!后面的信息被污水浸得模糊了!她没摸到具体位置!

林晚该死 该死

林晚痛苦地用拳头捶打着冰冷湿滑的地面,淤泥溅在脸上也浑然不觉。线索就在眼前,却再次断裂!她该怎么办?去哪里找那个能发出“沉默的知更鸟”声音的装置?

下水道深处,水流依旧在黑暗中汩汩流淌,声音单调而冰冷。远处似乎传来模糊的、空洞的回声,分不清是水滴还是……别的什么。

突然——

“滋啦……滋啦……”

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刺耳的电流杂音,毫无征兆地在空旷的下水道深处响起!声音断断续续,像是老旧的收音机在调频,又像是某种信号干扰!

林晚浑身的汗毛瞬间倒竖!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

声音!音频信号!

“渡鸦之鸣”?!激活密钥?!

巨大的恐惧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她猛地捂住耳朵,身体蜷缩成一团!不!不要是现在!她还没找到抑制装置!她会被激活!会变成怪物!

“滋啦……咔……沙沙……”杂音持续着,忽大忽小,在黑暗的空间里飘忽不定,仿佛有生命般在寻找着什么。

林晚死死咬着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分辨着声音的来源方向。不是从她脑子里响起的!是外部传来的!来自下水道更深、更黑暗的某个方向!

是陷阱?是“渡鸦”的人在尝试激活她这个潜在的宿主?还是……只是某个废弃设备的故障杂音?

但无论如何,这声音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它提醒着她,无形的“夜枭”如同跗骨之蛆,随时可能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不能留在这里!必须动起来!必须找到那个装置!这是唯一的生路!

求生的意志再次压倒了恐惧。林晚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从冰冷的污泥中爬起。身体如同散了架,脚踝和肩膀的剧痛让她眼前发黑,冰冷的湿衣紧紧贴在皮肤上,带走她仅存的热量。但她顾不上了。

她捡起一根漂浮在污水边的、断裂的腐朽木棍当作拐杖,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目光在绝对的黑暗中徒劳地扫视着,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线索或方向。

“沉默的知更鸟”……物理播放装置……陆沉会把这样的东西藏在哪里?一个能发出特定反向音频的设备……会是什么样子?收音机?录音机?还是某种更专业的仪器?

她想起了教堂。想起了那个指向锁孔的圣母像指尖。“沉默的知更鸟”这个密钥名字本身就指向教堂!那个物理装置……会不会就在教堂的地下密室里?就在祭坛附近?但她刚才为了逃命,根本没时间仔细搜索!

可教堂现在……肯定布满了警察和“渡鸦”的眼线!回去等于自投罗网!

那还能去哪里?!

“滋啦……滋啦……”远处那诡异的电流杂音再次响起,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嘲弄。

林晚的心沉到了谷底。她必须做出选择。留在这里,要么被冻死、伤口感染而死,要么等那个激活信号真正响起时变成傀儡。前进……虽然希望渺茫,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深吸一口气,冰冷的、带着浓重腐臭味的空气刺入肺腑。她握紧了手中的木棍,咬紧牙关,做出了决定。

沿着水流的方向走!

城市的下水道系统如同庞大的迷宫,但主干道最终都会通往污水处理厂或者河流出口。那里……或许有离开地下的通道?或许……在某个废弃的泵站、控制室里,会遗留着老旧的设备?陆沉心思缜密,他选择的物理装置位置,很可能是一个相对容易获取、又不易被“渡鸦”想到的、与“沉默”意象相关的地方?比如……靠近河流的某个废弃观测站?一个旧的灯塔?或者……一个以鸟类命名的公园广播站?

这是她目前唯一能想到的、不是完全绝望的方向。

林晚拖着剧痛的身体,拄着腐朽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地踏入齐膝深的、冰冷的污水中。每一步都伴随着刺骨的寒意和伤口被污水浸泡的灼痛。黑暗如同浓稠的墨汁,包裹着她,吞噬着她。她只能依靠水流的方向和石壁的触感,在绝望的深渊中摸索前行。

身后,那张承载着致命秘密的档案纸,渐渐被污泥覆盖,消失在无尽的黑暗里。但那些刻入骨髓的盲文信息,却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的脑海中,伴随着远处时断时续的诡异电流杂音,如同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落下。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她的是什么。是生路?是更深的陷阱?还是……彻底沦为“夜枭”模因操控下的行尸走肉?

她只知道,不能停下。停下,就是死亡,或者比死亡更可怕的存在。

冰冷的污水冲刷着她的双腿,带走体温,也带走希望。黑暗中,只有她沉重的喘息、木棍探路的敲击声,以及那如同附骨之疽般、时隐时现的电流滋啦声,共同构成了一曲绝望的亡命序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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