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习的晨光透过玻璃窗，粉笔灰在光束里懒洋洋地漂浮。我撑着下巴昏昏欲睡，突然胳膊被轻轻戳了一下。
"喂，《赤壁赋》背到哪了？"
白昭璃的声音从左侧传来。她校服袖口沾着一点墨渍，指尖转着圆珠笔，桌上摊开的语文书边角整整齐齐折着重点标记。阳光落在她睫毛上，在脸颊投下细碎的影子。
"呃...'寄蜉蝣于天地'..."我慌忙翻书。
讲台上班主任的粉笔头已经破空而来。
后排突然传来"咔嚓咔嚓"的细响。张青鸾把甘草糖藏在课本后面偷吃，腮帮子鼓得像只仓鼠。教导主任的脸突然出现在后门玻璃上，她"嗖"地站起来："老师！我在...在咬文嚼字！"
操场传来运动会排练的喧闹。陆乘风穿着黑色运动服在练标枪，枪尖在阳光下闪着冷光。看见我在窗边，他故意抬高声音："某些人连实心球都扔不及格——"
放学铃响，白昭璃把一本笔记拍在我桌上："重点划好了。"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我的手臂，发梢带着淡淡的艾草香，"明天小测再不及格，我就把黄连粉掺进你的可乐里。"
教学楼的广播突然刺啦作响，传出诡异的青铜器碰撞声——那把刻着七星的三尺长剑朝我扑面而来。
时间来到我穿越的第4天早晨，晨光透过窗棂洒进厢房，我揉着太阳穴从床榻上坐起，七星剑静静地躺在枕边，剑身上的裂纹似乎比昨日又深了几分。
"醒了？"清冷的声音从门边传来。白昭璃倚在门框上，晨曦为她瓷白的肌肤镀上一层柔光，左耳后的朱砂痣若隐若现。她手里端着药碗，琥珀色的眸子带着惯有的审视，"你昨晚说梦话了。"
我心里一紧，下意识攥紧了被角："我说什么了？"
"'三角函数'。"她缓步走近，发间银铃轻响，"还有'早自习'。"药碗被不轻不重地搁在案几上，褐色药汁晃出一圈涟漪，"我查遍已知的书籍，没找到这两个词。"
“......你就当这是全息投影，别在意。”
我抿了一口药汁，苦得眉头直皱，但喉间却泛起一丝甘草的甜味。抬头看向白昭璃，她正垂眸整理腰间银铃，睫毛在晨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这药..."我故意咂了咂嘴，"比昨晚的甜了点。"
她手上动作一顿，抬眼瞥了我一下："怕你苦死。"语气依旧冷淡，但灯芯的火焰却微微晃动，泛着柔和的橙光。
窗外传来"砰"的一声闷响，接着是陆乘风不耐烦的声音："小麻雀，再偷看我练枪就把你挂旗杆上！快滚！"
晨光透过窗棂，在白昭璃的青色衣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正低头整理药囊，银铃随着动作发出细碎的声响。
突然厢房的门被"砰"地推开，张青鸾气鼓鼓地闯了进来，斜马尾都跑得歪到了一边："白姐姐！陆乘风那个讨厌鬼又欺负人！"她脸颊涨得通红，一屁股坐在席子上，"我就是问他要不要尝尝新做的甘草糖，他居然说要把我扔进江里喂鱼！"
白昭璃头也不抬，继续摆弄药囊："你昨日不是还说要把巴豆粉掺进他的茶里？"
"那、那是开玩笑嘛......而且他不是一眼就发现还泼我脸上了......"青鸾嘟囔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窥天镜，"对了对了，昨晚夜间散步时我看到码头那边..."她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有三盏青蚨灯的灯油变成了青铜色，像这样..."说着用手指在镜面上一抹，显现出诡异的灯焰画面。
我凑过去看时，注意到白昭璃整理药囊的手指微微一顿。她接过铜镜仔细端详，银铃发出轻微的"叮"声："什么时候发现的？"
"子时三刻左右。"青鸾歪着头回忆，"不过今早再去瞧时又恢复正常了。白姐姐，你说会不会是..."
"先别声张。"白昭璃将铜镜还给她，转头对我道，"今日要去城南查探药材，顺路去码头看看也无妨。"
我点点头，七星剑在鞘中发出轻微的嗡鸣。窗外的晨光依旧明媚，仿佛昨夜的怪梦真的只是一场无意义的梦境。
白昭璃将药囊系在腰间，银铃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青鸾，去准备些能解毒的......甘草糖。"她顿了顿，瞥了眼我的佩剑，"多做些。"
青鸾吐了吐舌头，蹦跳着往外跑："知道啦！我新做的糖里还加了薄荷叶呢~"
"等等。"白昭璃突然叫住她，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把这个掺在糖里...防尸毒的。"
我注意到她说话时，灯焰微微泛青，映得她耳后的朱砂痣格外明艳。窗外传来陆乘风晨练的破空声，混着晨鸟的啼鸣，显得这个清晨既平常又暗藏波澜。
白昭璃系紧药囊的动作顿了顿，琥珀色的眸子扫过我仍有些苍白的脸色："你也想去？可你的伤..."她话未说完，银铃却先轻轻响了一声，像是泄露了主人的担忧。
我故意活动了下肩膀，露出轻松的笑容："早没事了。再说——"拍了拍腰间的七星剑，"总得有人帮你提药箱不是？"
"随你。"她别过脸去，但灯焰却悄悄暖了几分。青鸾抱着装满甘草糖的布袋蹦过来，薄荷的清香顿时驱散了药草的苦涩。
"走吧！"我率先迈出门槛。晨光下的临江城熙熙攘攘，早点摊的热气混着江风扑面而来，让人几乎忘了城外还有尸潮肆虐，民众生灵涂炭。白昭璃的银铃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响着，像是这太平盛景里最安心的节拍。
晨光洒在临江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两旁早市的摊贩正支起棚架。白昭璃走在前方半步，青色裙裾随着步伐轻轻摆动，腰间银铃发出细碎的清响。
"昨日那味黄连..."她突然开口，声音比晨雾还淡，"其实可以换成黄芩。"
我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说我今早喝的药："那为何还要..."
"试试你的耐性。"她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果然连眉头都不皱就喝完了。"
“那下次多加点麦芽糖。”
街边卖糖人的老伯笑呵呵地插话："小两口起得真早啊，来看看糖人不。"
白昭璃的银铃突然"叮"地一响，灯焰窜高半寸。我正要解释，她却已快步走到前面去了，只留下一缕艾草香混着晨风拂来。远处漕帮的货船正在卸货，船工们浑厚的号子声与银铃的轻响交织在一起，竟出奇地和谐。
白昭璃的脚步在码头边停下，青蚨灯在晨风中轻轻摇晃，灯焰呈现出正常的青白色。她微微蹙眉，指尖不着痕迹地抚过腰间的银铃。
"看起来一切如常。"我低声道，目光扫过往来的人群。卖鱼的老汉正和主妇讨价还价，几个孩童追逐着跑过石板路，连空气中都飘着刚出锅的葱油饼香气。
白昭璃没有答话，只是不动声色地靠近一盏青蚨灯笼。灯罩上沾着晨露，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点。她借着整理鬓发的动作，快速检查了灯油的状态。
"确实看不出异常。"她轻声道，银铃却反常地静止了一瞬，"但青鸾不会看错，她不会逗我玩的，我会在她的糖里面塞满黄连。"
远处传来漕帮管事的吆喝声，一艘新到的货船正在靠岸。船头插着的黑底金纹旗在江风中猎猎作响，与码头上其他船只毫无二致。
就在我们转身准备离开时，一阵江风突然卷起，吹动了白昭璃的发梢。她腰间的银铃毫无征兆地发出一声尖锐的颤音，照冥灯的灯焰猛地窜高，在青白色的火光中染上一丝诡异的青铜色。
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码头最边缘那盏青蚨灯的灯罩内侧，不知何时爬上了几道蛛网般的紫纹，正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缓慢蔓延。而灯下阴影处，一个漕帮杂役正弯腰整理货物，他的衣摆下隐约露出菌丝状的青铜色纹路。
白昭璃的手指无声地扣住了我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被码头的喧嚣淹没："别看，跟我来。"
我们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船工们粗犷的号子声。临江城依旧繁华热闹，谁也没有注意到，江面飘来的薄雾中，隐约夹杂着几缕青铜色的菌丝。
第10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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