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中的码头依旧喧嚣，白昭璃却突然停住脚步。她腰间的照冥灯毫无征兆地窜起一簇青焰，火舌舔舐着灯罩，在青铜表面上投下蛛网般的影子。
"不对劲。"她低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银铃。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码头上劳作的苦力、叫卖的商贩看似如常，但仔细看去——
卖鱼老汉的秤杆上缠着几根几乎不可见的银丝；扛货的漕帮弟子步伐过于整齐，像被同一根线牵着的木偶；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们呼出的白气里都混着极淡的青铜色。
"这些人..."我刚要开口，白昭璃突然拽着我拐进一条暗巷。她的灯焰剧烈摇晃，在砖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灯芯对那些灯笼内的尸毒有反应很正常，"她声音发紧，"但这种反应...像是遇到了更复杂的东西。"银铃在她腰间轻轻震颤，"就像...有什么在通过这些人窥视我们。"
远处，一艘漕帮货船正缓缓离港。甲板上站着的几个身影在雾中模糊不清，但其中一人抬手整理鬓发的动作，莫名让我想起蜘蛛编织猎网的姿态。
白昭璃的指尖轻轻划过照冥灯边缘，青焰立刻收敛成豆大的一点。
"别打草惊蛇。"她压低声音，"这些人自己都没察觉异常。"
我点点头，余光瞥见一个漕帮弟子脖颈后闪过紫纹，又很快被衣领遮住。码头上依旧人声鼎沸，鱼贩的吆喝声、苦力的号子声交织成最平常的市井喧闹。
"先回去。"白昭璃转身时，银铃发出轻微的脆响，"得让青鸾用窥天镜确认范围。"
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码头时，三个搬运工突然放下货箱，动作整齐得诡异。他们眼神空洞地挡在路中央，手臂上隐约可见蛛网状的紫纹。
"请让开。"白昭璃冷声道，灯焰微微跳动。
那些人没有反应，反而缓缓围拢过来。其中一个嘴角扭曲地抽动着，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哑语调："灯...主..."
白昭璃眼神一凛，指尖轻弹银铃，照冥灯的焰光骤然扩散，在空气中荡开一圈青白色的涟漪。那几个被控制的路人动作一滞，像是被无形的丝线扯住，僵在原地。
"走。"她低声道，拽着我的手腕快步绕开。
我们迅速混入人群，借着早市的喧闹摆脱了追踪。转过几条街巷后，白昭璃的呼吸才稍稍平复，灯焰也恢复了平稳。
"他们只是被浅层寄生，还能救。"她冷着脸说道，但语气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现在闹大只会打草惊蛇。"
我点点头，七星剑在鞘中微微嗡鸣，裂纹处的星芒闪烁不定。
"先回去。"白昭璃收拢袖口，银铃随着步伐轻轻摇曳，"青鸾的窥天镜能帮我们确认被寄生者的范围……至于其他的，从长计议。"
临江城的街道依旧熙熙攘攘，阳光洒在青石板上，仿佛刚才的危机只是一场错觉。但我知道——那双藏在暗处的眼睛，仍在注视着这座看似太平的城池。
青鸾盘腿坐在后院，窥天镜平放在膝头，镜面上浮动着细密的青铜色光点——每个光点都代表一个被菌丝寄生的感染者。
"码头三成差力、漕帮两成成员，还有..."她咬着甘草糖，含混不清地嘟囔，"咦？怎么连卖炊饼的阿婆都..."
白昭璃站在她身后，目光冷冽地扫过镜面。照冥灯的焰芯微微泛青，映得她眉间紧蹙："这种特殊的菌丝比想象中蔓延得更快。"
"要不要告诉陆乘风？"青鸾仰起脸，墨绿色的眸子眨了眨，"他好歹是漕帮少主，总得管管自家的事吧？"
白昭璃冷哼一声："指望那个狼心狗肺的玩意儿？"她指尖轻敲银铃，"他只会觉得我们在教他做事。"
果然，当夜陆乘风收到情报后，第一反应是嗤之以鼻："几个杂役举止怪异，也值得大惊小怪？"他枪尖一挑，青蚨灯的火光映出他冷峻的侧脸，"漕帮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
但第二天，码头上还是少了几个熟悉的面孔。
"他把人关进地牢了。"青鸾趴在窗边，窥天镜里映出漕帮总舵的影像，"不过......"她皱了皱鼻子，"他好像没发现菌丝的源头。"
白昭璃的银铃轻轻一响："他向来如此，只看得见眼前的威胁。对了(戳了戳我)，借你放点血，没事，就一点很快的。。"
“好好好......但陆乘风效率还挺快的，行动异样的阿猫阿狗都被他抓进去了。”
........
江心废弃的货船上，距离临江城约数十里处，「织娘」的长发如水草般在黑暗中舒展。她的指尖缠绕着数十根几乎透明的菌丝，每一根都连接着一个沉睡的寄生体。
"种子已经播下。"她对着阴影中的模糊身影轻笑，"等那位大人亲临，这些傀儡自会派上用场......不过这城里的黔首也真是不容小觑，居然被发现了不少，果然还是得等待时机。"
船底传来"咚"的闷响——一具新沉的尸体正被菌丝包裹，缓缓改造成下一个新寄生体，青铜色的脉络在皮肤下蠕动，逐渐重塑骨骼，不久后就会悄无声息的被送入临江城。
第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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